上週一位國內朋友到美國來開會,特地跑到紐約來看我。來了這麼多年,作為「地頭蛇」的我當然要領著他逛逛紐約的名勝古蹟了。
逛紐約,最好的交通工具當然就是坐地鐵。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自由女神像。South Ferry下車後,朋友突然以一幅又驕傲又不解的語氣說,紐約這麼繁華的城市怎麼地鐵這麼破爛阿?軌道上老鼠、易拉罐、報紙、各種各樣的垃圾都有,而且地鐵車廂這麼破,座位髒得發黑,「中國比這好多啦!」
他不說我已經忘了,一說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到紐約的時候也有同感。在亞洲,「紐約」 總是聽起來像個超繁華的城市。時代廣場、中央公園都被美化得不行了。甚至有人跟我說過,曼哈頓到處都是有錢人,連華爾街掃地的都可能是百萬富翁。
帶著這樣的有色眼鏡來觀光的話,當然,乍看之下,跟中國比起來真是「中國比這好多啦」。豈止中國大陸,香港、臺北、新加坡、東京的地鐵和捷運都是怎樣的現代化、怎樣的先進。這「世界之都」的紐約的地鐵怎麼差這麼多啊?
我只好耐心的給朋友解釋。要知道,紐約地鐵可以算作是古董了。自19世紀中後期開始動工,第一條地上線在1869年開始運行,第一條地下的服務線在1904 年開通,至今已經一百多年了。如果不是每天幾百萬人乘坐,可能會被列為國家歷史建築呢。要我說的話,這一百多年的地鐵能夠維持到今天這個樣,還真不容易!
其實不只是地鐵,從中國許多城市出來的人真要比的話,紐約的基礎設備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的。尤其是上海、北京這些大城市,紐約比起來根本就是破爛。但是要知道,紐約造這地鐵的時候,中國才剛開始引進電話、電燈泡呢。中國大多數地鐵線也不過十幾年的歷史,怎麼能拿一百多年前的跟幾十年前的科技比呢?
反過來說,發展中國家引進的都是國外經過幾十年、上百年錘煉得非常成熟的技術。所以,給人有一種「後來者居上」的感覺是難以避免的。科技就是這麼發展的。還不只是建設,很多科技的其它方面也是一樣。比如基因測序,第一次人類基因測序花了30多年才完成,但現在只要幾千塊錢、幾天的時間你就能夠知道你的整個 DNA順序。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錢。紐約地鐵隸屬的紐約大都市運輸署(Metropolitan Transport Authority)現在的財政狀況可夠慘的,天天都在報紙上看到它們喊著要錢、要減少服務、要取消優惠車票、要提高票價等等等等;上十億元的赤字,哪有錢來改善紐約地鐵啊?相反,中國很多大城市幾百億砸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把好幾個省的錢送到北京辦奧運、把北京不好的東西統統搬到周邊城鎮去;這在美國是不可能的。當然,中國共產黨從來都沒有預算案,花的也都是老百姓的錢。
我想,不論到哪裡,只要抱著一顆謙虛的心,從那個國家、那個地區的角度真正去理解的話,可能就可以避免一些偏見,一些錯誤的認識吧。我們就不會自以為是、甚至驕傲。有一次一個洋人跟我說,他到紫禁城去觀光的時候,看著那一座座宮殿,最大的感觸就是,當中國人鋪下那一塊塊石頭的時候,哥倫布還沒發現新大陸,美國根本就不存在呢!說美國有點歷史吧,也就是幾百年,說中國城市建設現在超過了美國,不是我們終於超英趕美了,因為幾百年前的紐約跟幾千年前的長安都沒法比。我們真正驕傲的,不應該是那現代化的城市,而是我們國家的歷史、我們繼承的華夏優良傳統,那是錢買不來、發展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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