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麥:人物、社會、歷史隨筆(之九)---各自一本經

發表:2002-10-20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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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上有一個故事,年輕的愛因斯坦遇上了老邁的佛洛依德,互致敬意後佛氏看著小愛意味深長地說:你之成為世界名人,因為沒人懂得你的學說;我就難的多了,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自以為內行地對心理學說三道四。也許,倍受抨擊的政治家也有類似的感慨和無奈。世人多會不自覺地以哲學、社會學、歷史學、文學、經濟、科學的立場評說政治家和政治團體的作為。有點像用打高爾夫的規則裁判橄欖球賽。

政治雖與若干學科比鄰,卻是一個專門領域和舞臺,在人類歷史進程中起著別人無從替代的作用。就像網球和羽毛球、冰球和馬球,克郎棋和撞球,雖有相似之處,區別更多,各有各的獨特的遊戲規則。體育活動器械場地各異,政治運作也有自己的需要。正如世上萬物你中有我、我借用你一樣,政治也反射著人類文明的一切發明創造。

有人定義道:政治就是公眾事物。其它說法也不少,總之是跨行業、跨地域、跨種族地處理人與人、個人與人群、人群與人群的綜合關係;動員全部得到的資源、試行所有既定和即興的辦法、不計代價地帶領各色人等去實現同一種理念。既然是面對人群,所以就要:

提出一套說辭,並命名為某種哲理、學說。政治家擺出學者模樣,因為民眾容易信服貌似深沉、負責、有學問的人。他們好學卻不善深思、自卑而性喜附庸,唬住他們就能收放自如。中共的高頭講章,全是權力鬥爭的表態或信號,只有政治意義,毫無理論價值。不供學術討論與探究,因為那些看似玄妙的高論本不是象牙塔裡哲學的一支。

政黨秀才解釋起社會矛盾和現象來,比教授筆鋒健口才好,但那並非社會學的某個派別,沒有那麼客觀、超然。打學術的旗號而且很吸引公眾,是因為傳統院校式的表達方式和結論,遠不如煽風點火、故甚其辭來得新鮮刺激。學術探討的目的是給事物定性,呈靜態。「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則要營造出一點就著的氣氛。用社會學原理品評黨派見解,等於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各說各話。

一壺濁酒,笑談古今,既風雅又抒情。正好被政治家投其所好,新版前塵往事、滄海桑田的編纂方針,不是文物與史籍互證的信史之法,而是為現實階級鬥爭服務的古為今用。因為政治是今天的事,原則是設法掌控眼前的每一天。歷史上同一個人同一件事,今天可以為目前一項建設性政策之英明提供依據,明天就是另一個破壞性措施必要性的最好註釋。所以,聽政治家談史不宜當真,更不必引經據典糾正辯駁。

文學藝術的一切形式都可以稱之為美。政治家的預言也常常引起人們愉快的聯想,但那絕不是藝術之美。為了喚起民眾為他的理念上刀山下火海,政治家經常以民眾福祉的名義干預文化藝術、發起政治運動。不然,患得患失的民眾不會以為他們在為自己的利益奉獻犧牲。今後再遇到文字獄、破四舊之類的事,不要仗著「百花齊放」的本意是多種藝術形式共存而與人家辯論,人家早就說了:更高的原則是「文藝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

既然「民以食為天」吃飽了飯就不會鬧事、還能交納錢糧。於是,為了「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就得「抓革命促生產」;計畫經濟不能長久,就改聯產承包、市場調節;為了「黨存在、黨掌權」的最大利益,合資獨資有何不可?這是一筆政治賬,不能用經濟法則、市場規律評判。「鳥籠經濟」或「與國際接軌」都是黨維護的路線和利益的需要。

自稱「主義」原理科學、方法經過論證試驗,但政治與其它學科極大的不同恰好在於它的模糊性、不確定性,難以對運作的範圍、速度、效力加以控制。因為政治運動是人的運動,針對人、處理人、改變人。人的情況千差萬別,只能在某個模糊的範疇,依若干模糊的規定,讓對那方針政策理解得模模糊糊的人,運動芸芸眾生。政治上又允許「矯枉過正」,而「不過正不能矯枉」。所以才有大量的冤假錯案,長期拖泥帶水的的落實政策和昭雪平反。硬是跟政治要準確、要適度,等於趕鴨子上架或緣木求魚。

政治明星不像恆星行星按固定的軌道運行分毫不爽,他們是人,是一些對理想充滿信心的個性強悍者。這樣的人難免自視甚高、擇善固執。據說:一個人的價值在於他的存在對周圍有多大影響。行使權力的享受和誘惑多麼大呵。一舉手一投足,南北振動、宇內關注的感覺顯然極其令人留戀。以至:羅斯福百般戀棧至死方休;丘吉爾、戴高樂不惜以一世英名搏取再一屆執政。歷史巨人倘且留下如此敗筆,罔論他人。看來,迷戀權力與養花玩鳥類似,只是人的一種興趣所在或曰價值觀念。求全責備對他們不公平。

政治分民主和獨裁兩大類,一個香飄萬里、一個臭不可聞。除了毛澤東敢承認「我們現在實行的是愚民政策,而且是專制主義」(李慎之「一段公案的由來」),別人多半想方設法說自己民主。其實,專制與民主同是一種概念、一個方向、一種做法、一個過程。都是歷史的產物,流傳至今自有它的道理、背景和用途。弄好了,專制可以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地處理大事小情;運氣不好,民主可能被人用以謀利、遇事推委拖延。只要是人掌握和行使權力,事情過後有人受益就有人受損。只因損益雙方價值觀念、道德標準、行為準則各不相同,得不出好壞對錯的一致結論。

凡做事必得付代價。細說起來,所謂歷史的包袱、時代的侷限、公眾水準、主持人的私心雜念,在科學研究和政治運作中一樣起作用,不同的是科學研究花費的是人力、錢財、動植物的生命;社會改造則多半不得不採取政治鬥爭的方式,犧牲的只能是生命、財產、一代或幾代人的青春。無論有什麼樣的合理性、不得已,既然政治已經不由分說地介入到各行各業,我們當然就能各執一端對它品頭論足;還要求今天和今後的政治不要那麼藏頭露尾、喬裝打扮。好在人類文明發展到今天,已經看得出政治比重下降、科學地位上升的趨勢。恐怕得到科學佔據主導,政治進了博物館,公眾生活才能真的清明起來。(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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