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最近很出名。他使我想起了另一個人的名字--顧聖嬰。上網一查發現她出生於1937年7月初,而我生於同年同月的月底。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現在是整整七十歲了。可是在四十年前文革的瘋狂迫害下,她與她的母親和弟弟一同用煤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中最早出現第一批鋼琴演奏家中的顧聖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起她了。可是我一想起她的名字就不禁悵然淚下。
她與我成長於同一個年代,同一個城市的同一個區的上海市靜安區。在我上中學的時期她的名字是我非常熟悉的。雖然在那時我沒有機會認識她。但是我經常在音樂會的舞台上看見她文靜,美麗的身影。在那時,我想當然地認為她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得到音樂愛好者的愛戴。可是現在我知道事實完全是另一番模樣!
就是在她第一次登臺演出的前幾天。她剛剛收到漂亮的演出服裝的那一天,她的父親顧高山被政府以潘漢年反革命集團分子的名義逮捕。對還不到20歲,把名譽看得與自己生命一樣重要的她這是何等巨大的打擊!她就生活在這樣的精神重擔下拚命奮鬥、掙紮了十多年。她看不到苦難的盡頭在哪裡,她在周圍看不到同情的目光,聽不到一句勸慰的話語。對於一個把全部心思浸沉在理想,聖潔樂思中的她卻生存在這樣一個冷酷、殘忍的現實之中。這是天堂與地獄的反差!這樣的精神折磨對於一個溫柔、文弱的女子,她如何經受得起?在如此沈重的精神折磨之下她得了嚴重的失眠症。她的身心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她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投身到她最心愛的鋼琴上。她必須要比別人更多地學習政治,因為"只專不紅","白專道路"的大帽子隨時隨地都可能落在她的頭上。她的付出與收入肯定是入不敷出的。因為那些騎在她頭上的人絕不會哪怕放棄欺負她一次的機會。她的父親遠在青海勞改農場要靠她接濟。母親是家庭婦女沒有收入,弟弟有病休學在家。只有她一個人有正式工作。而她又沒有大學畢業的資歷。因此她微薄的經濟收入是可想而知的。難怪著名指揮家劉德倫問她為什麼看不到你有高興的時候?她有的只是不幸,請問她如何能夠高興?
在如此巨大的壓力和困難的情況下,她把儘可能多的時間投入到鋼琴的練習之中。音樂是她的摯愛,也是她精神的寄託,能夠暫時忘卻肉體痛苦的避難所。她的素養和技巧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這可能成為更加被人嫉恨的原因。沒有人保護她,也沒有人敢保護她。因為她有一個反革命的爸爸!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大字報,小字報,對她的誣陷和圍攻肯定是少不了的。美麗,聰慧的她卻沒有人敢接近,使得她到30歲沒有男朋友。
這樣的日子已經很難熬了!最後,來的是所謂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從最高的無產階級司令部傳來的聲音說顧聖嬰全身心投入的鋼琴演奏是為資產階級服務的,應該和必須砸爛!那些緊跟毛主席的革命者為了表示對領袖的忠心,竟然在應該是最文明的場所--上海交響樂隊演出了最最醜惡的表演。他們把顧聖嬰拉到台上,命令她跪在毛澤東的畫像前,揪著她的頭髮,打耳光!這是什麼行為?中國古人說"士可殺不可辱"他們就是要反其道而行!顧聖嬰所受到的摧殘是能夠容忍的嗎?那一天顧聖嬰是如何回家的?我們可以想像。就像老舍被揪鬥,毒打之後一樣。他義無反顧地走向太平湖!顧聖嬰同樣覺得她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生活對她來說就是無盡的苦難!她和母親和弟弟是怎樣商量的?結果是他們三人用煤氣結束了本來的無限美好的生命!
他們是被逼迫的情況下自殺的。這些我們民族的精英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選擇了死!這個社會容不得他們!
在顧聖嬰,老舍,傅雷,還有像林昭,張志新這些我們民族最優秀的兒女被慘害40年之後,我們不是深記教訓,而是強制設法把他們從人民的記憶中忘卻。我們要做的是拒絕遺忘!讓我們記住這個不應該被遺忘的名字--顧聖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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