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的幾年中,擁有一千五百多萬黨員的蘇共已有四分之一的黨員已經退黨或「變相怠工」,開始遠離這個政權。葉利欽,這個曾被蘇共公開批判且逐出了政治局的前蘇共領袖之一,公開走到共產黨的對立面,並公開聲明其反共立場之後,反而獲得了90%群眾的擁護,且獲得了60%以上的選票當選為俄羅斯的聯邦總統。
被派去逮捕他的KGB特遣小分隊,除組長一人外全體成員都拒絕執行「黨」下達的命令,甚至連派去攻打俄羅斯議會大廈的官兵們也按兵不動,而且調轉炮口,紛紛倒戈。
二天之後,蘇共被解散,它的4228座辦公大樓,180個社會中心及16個社會政治研究所等設施被查封,沒收或解散。各地工人聯合大罷工,並非要支持這個搖搖欲墜的政權,相反地工人階級起來造反其目的是讓這個號稱代表工農階級利益的政府加速走向滅亡。
歷史的嘲諷是:74年前的1917年11月7日,十月革命前夕,共產黨的確也贏得了兩個關鍵的多數:人民用60%的選票把布爾什維克(蘇共)送上權力的寶座,軍中的大多數(60%)也支持這個代表充滿理想幢憬及人類美好願望的新政府。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蘇共從被擁戴到被唾棄,恰巧經歷三代人的時間(74年)。可以用一句名言來解釋這個紅色帝國興亡的全過程就是:「權力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地腐化」,幾乎所有的一黨專制的政體都無法跳出這個鐵律與詛咒,大家都知道最壞的名字叫毒品,豈不知有一種比毒品更甚的叫權力,它不但可以使人徹底腐化,人格異化,更能使人瘋狂,甚至終生「毀人不倦」。
斯大林與毛澤東、希特勒並列為廿世紀的三大魔頭,一旦大權在握,便清算(洗)不斷,以階級鬥爭(或種族優越)為名,先是殘酷無情地打擊黨外的敵人,緊接著是黨內的異己,共同的特點是:假大空話滿天飛,假、錯、冤案沒完沒了。
例如1934年蘇共17大代表的1996人中,竟有1108人因反革命罪被捕。139名中央委員中,竟有98人被捕或槍決,蘇共黨員人數從1933年的 350萬人驟降至不足一半的170萬。軍隊也不例外:733名高級軍官中,竟有579人遭到鎮壓。包括了5名元帥中的3名,57名軍長中的50及28名軍政委中的25名。打擊面高達80%以上,人人自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完全變成了狼對狼的關係,一如中國的反右、大躍進與十年文革浩劫。
最最搞笑的是,最終查明,這些龐大的被整肅者中,沒有一個是「黨和人民的敵人」,也沒有一個人要企圖推翻政府,更沒有一個人當時在為敵對國家服務。完完全全是徹頭徹尾的假錯冤案!所有的「罪行」皆因在無休止的嚴刑逼供之下,在事先擬好的審訊記錄上簽字,以符合偉大領袖關於「隨著社會主義的深入進展,階級鬥爭必然會愈來愈尖銳」的英明學說。
納綷德國的入侵,瀕臨崩潰的黨敗部復活,人們重新並迅速地團結在斯大林的周圍,共同抗敵。也使蘇聯創造出一個新的紀元;1945-1970年正是這個紅色帝國的中年期:第一個人造衛星,第一個太空人的上天,海軍各類艦艇巡弋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七千枚核子飛彈足以與美國分庭抗禮,超英趕美,揚眉吐氣,威風八面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可惜,面子畢竟鬥不過裡子,外表的燦爛輝煌最終也掩蓋不住內在的逐漸敗壞;除了極小一部分的特權新貴已達到了「按需所取」的共產主義社會之外(佔總人口的1.5%,連家屬約有70萬人),絕大多數的人民,包括工與農,仍過著比沙皇時代(革命前)更不如的農/工奴的生活;連烏克蘭這個被稱為「歐洲的麵包籃」的富庶之地,在沒有戰爭與天災的情形下,因為虛報產量,放數字「衛星」(中國大陸1959-1961年的大躍進,餓死四千萬人的悲劇完全是蘇聯老大哥的翻版),竟有數以萬計的人被活活餓死。
知識份子們的遭遇更是跌到了谷底,當年流行的內心語言是:想了就不要說,說了就不要寫,(恐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反黨的證據)寫了就不要發表,發表了就要立即自我批判(自打耳光),並請求偉大光榮正確的黨給予處分,爭取寬大從輕發落……
早在1920年代,一位國民黨西山派的元老曾預言性地指出:「追隨共產主義運動,猶如追隨一位戴著天使面具的魔鬼,到地獄裡尋找天堂」,天使面具是因為共產主義宣言中集合了全人類最美好、最動聽的理念與言辭,魔鬼的本質是因為階級鬥爭的邪說再加上一黨專政,權力膨漲失控,走向絕對的腐敗的不歸路。
毛澤東曾說過:「蘇聯的昨天就是中國的今天」,斯大林也說過:「共產黨員是由特殊材料所造成的」,筆者對此均深表贊同且深信不疑,必竟沒有任何主義或國家的力量可以打倒這個巨人,唯有共產黨人的自我異化和腐化,才可以打垮他們自己,74年的蘇共興亡史,不正是很清楚地說明瞭這一切嗎?
08/19/06 於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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