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靜整容的背後,是否也說明那些明目張膽搞社會歧視者的又一次目的得逞呢?
--解決社會歧視是整個社會的事,有什麼理由非要拿張靜走向幸福的希望作為代價?
--「不能善待」是人類社會共同的「毛病」。張靜也好,盧卡斯也好,無論作何選擇,都無可厚非。
我只是希望自己稍微漂亮那麼一點,一點點也行。如果說這是向社會妥協,那麼一個女孩子在出門前化妝,是不是也是一種妥協?
我不是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多麼漂亮、多麼俊的人,我只是希望我走在大街上,你不會回頭,他不會回頭,我希望的,就是這麼簡單。
--張靜
讓人心酸的「張靜遭遇」
初中畢業後,無力繼續讀書的張靜走上了求職的道路,但是每當用人單位看到張靜的長相,總是二話不說把她拒之門外。張靜第一次去面試的是一家飯館,在這個飯館張靜第一次嘗到了求職的失敗:「人家看了我一眼,嘲笑著說,你要當服務員,還不把顧客都給嚇跑了。」
去年4月,天津市北辰區一家食品廠招操作工,張靜打電話想試試。在電話裡,張靜告訴他們自己長得不好,但電話那邊的人說:「嗨,操作工不要什麼長相,只要能幹就行!」第二天清晨5點半張靜出了門,一直從南開區走到北晨區。三個半小時後接待員看見了張靜,支吾了半天,然後說經理不在,讓張靜在外面等著。張靜在外面等了足足兩個小時,另外一位員工告訴張靜說經理早走了。這天,張靜一路哭著回了家。
為了掙錢,張靜不得不到私人聲訊臺做陪聊,這是她當時所能找到的唯一不需要面試的工作。可在兩傢俬人聲訊臺張靜都沒能拿到工資。張靜帶著滿心的痛苦發誓再也不去那種地方幹活了,她想只要自己能幹,用100%的努力,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可張靜沒想到,在後來近千次的求職中,從來沒有人肯接納她,更多的則是嘲諷、蔑視、漫罵和侮辱。
萬般無奈下,2003年7月23日,張靜主動向媒體求助,希望得到一份工作以養家餬口。在媒體的幫助下,張靜最終成了天津市友緣養老院的一名編外人員。不久,在媒體的幫助下,張靜決定接受天津市新華美容醫學門診的免費面部整容手術,再造自己的容貌。在9月22日接受首次整容手術後,如今容貌已初現秀麗……
張靜從1993年初中輟學後就一直在找工作。每天早晨起來後獨自上街,只要看到有地方貼出招聘啟事就上前應聘。
張靜說:「第一次找工作的時候,那時侯我真的不知道同學欺負我和老師看不上我,是因為我的長相,那時候我真的不以為然。頭一次找工作去一個飯店,然後那裡招聘服務員,在我印像當中服務員可能就是那種刷刷碗、掃掃地、擦擦桌子什麼的,我認為我能幹,然後我到那兒,他問我他說你幹嗎呀?我說我應聘來了,他說:啊?就你?你還應聘?還不把我們的顧客都嚇跑了?然後從那一次開始我就覺得以後再找工作,別再找那個憑長相的,要找別人不樂意干的那些活,比如說清潔工,反正就是人家不樂意干的活,但是找那樣的工作人家都不同意。」
這個25歲的未婚女孩本該有著和同齡人一樣的夢想和生活,可老天不僅給了張靜一副難看的容貌,還分配給她一個不幸的家庭:其父患有小兒麻痺、腦溢血等疾病,視力只有0.01,張母患有嚴重的尿毒症,大姑患有精神分裂症。全家四口只能靠五六百元維持生活,每天只吃一餐中飯,還有1萬塊錢債務無法還清……如果張靜能找到一份工作,能有一點收入,即使再微薄,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好在,歷盡千番冷眼後的醜女,終於等來了一個親切的聲音:你來吧,張靜。
不久前,天津一家養老院接受張靜為編外工作人員。這家養老院的院長薛永惠說:「從看報紙以後就知道她很醜,我當時看完她醜我就說了,誰生下來恨不得比楊貴妃還俊,我說醜又怎麼了,只要是心眼好就行。」張靜每天在這裡的工作是陪老人們看看電視,端端水,她說:「只要是我能做的,我會盡我百分之百的努力把它做好。」而這家養老院的老人們也對張靜比較滿意。
更好的消息出現了!張靜在9月22日接受首次整容手術後,如今容貌已初現秀麗。
「我今天走在大街上,聽見旁邊的人說『她就是報紙上說的那個醜女吧?她的鼻子可真漂亮!』」張靜坦言第一次聽到人家對她容貌的讚美,心裏真的非常高興。而當初十分反對女兒做整容手術的張靜父母,也承認女兒術後比以前改變了不少:「現在都已經做(手術) 了,就隨她去吧。」雖然張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但可以感覺到她對女兒接受下一步手術已不再反對。
現在的張靜鼻樑挺直,但眼睛因為還沒有消腫,在面對媒體鏡頭時始終以墨鏡遮擋。她身穿的那件紫紅色的受到很多人誇讚的上衣,則是天津讀者看到《信報》8月初的長篇報導後送給她的。
據瞭解,這次張靜做的是眼睛和鼻子的手術,過兩天還要去醫院繼續做額頭、牙齒等部位的手術。「至於做臉上的哪部分,醫生說要看眼眶的消腫情況。如果消腫快,做的部位就可以離眼睛近一些。」張靜對接下來的手術充滿期待:「我從來沒想通過整容讓自己變得特別漂亮,只要是一般人,走在馬路上人家別再拿異樣眼神看我就行了。」但她也坦言,如果自己通過整容手術真的變成一個比一般人還要漂亮的姑娘,那可就太好了。
醜女的命運誰說了算?
如今,整容店雨後春筍般冒啊,生意也是越來越好,據報導,去年上海人一年涉及美容方面的總消費是6個億。容貌--尤其在女孩子眼裡,那真是「壓倒一切的大事」呀。模樣好點的,想錦上添花,稍差點的,那就夜不能寐、心急如焚了。不僅明星整容,百姓也整,不僅成人整容,甚至還流行「從娃娃抓起」。成都市溫江某中學初中二年級的一個14歲女孩,雖學習成績優秀,但因為被評為學校四大醜女,迫於心理壓力,偷了家裡4000元去整容……為什麼呢?僅僅是為了改變醜嗎?我想,最重要的,恐怕還不是醜本身,而是迫於醜的壓力,迫於那些對醜女的評價,迫於「四大醜女」話語中所包含的譏笑和嘲諷。其實,整容風的背後,隱藏著這樣一些信息:面對激烈的生存競爭,隨著身體作為資本的傾向的加深,人們對自身生理劣勢的懷疑也越來越重,越發地對自身不信任,從而試圖改變自己以適應社會評價,取悅世俗標準。比如臺灣一項最新調查顯示,91%女性受訪者對自己的身體形象有焦慮感,表示已有瘦身和整容的打算。而在日本和韓國,整容風更盛,單單東京一個城市,便有超過400家美容整形醫院;韓國的漢城更多,有900多家。在那兒,美容醫學視為一項產業,其產值,已經超過心、胸等專科醫學。不是有個說法嗎?韓國的美女,都是剪刀剪出來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生理的天然優勢,可以轉化為後天生存的優勢,花容月貌、身材嬌好的女孩,更容易讓眼球來「電」,給人以愉悅之感,從而贏得生存機遇的優先權。同樣是找工作,據武漢《長江日報》報導,一位應屆女畢業生,在寄出的一封封求職信石沉大海後,做出了個大膽的舉動:在新的求職材料上貼上自己的低胸照片,低胸啊,就是……就是到這兒,自稱是學校公認的「美女」。結果,多家知名公司一起向「美女」伸出了橄欖枝:歡迎來鄙公司!
以貌取人,也算人性的通病了。西方人做過實驗:一對長相分別普通和靚麗的女孩,各立路邊,裝做等車的樣子……結果,美女身邊的停車大大多於她的同伴,甚至擠得打架呀。還有更沾光的呢,當年,肯尼迪、尼克松在廣播和電視上搞演說競選總統,結果,口才好的尼克松在廣播節目裡出盡了風頭,但一上了電視,就敗給了英俊瀟灑的肯尼迪。當然這裡面還有別的原因,但據說長相至少是一個重要因素。
雖然大部分人面對醜陋,首先想到的是改變。但也有不想改變這一生理事實的女性,她們覺得整容是對自身的一種否定。本身就是一種尊嚴傷害。與其一味改變生理表面,倒不如從內裡入手,來增強個人的素質和魅力。古今中外,有不少這種「外虧內補」的例子啊。
呂燕的例子
呂燕,江西姑娘,17歲成為時尚雜誌拍攝模特。18歲時前往巴黎,2000年,獲得世界超級模特大賽亞軍。
呂艷:「我一直覺得我長得很難看,而且我們家那邊的人都覺得我長得特別難看,說你眼睛長得這麼小,嘴巴長得這麼大不說,而且臉上還長著小雀斑。」
誰說醜永遠都只能是「醜」呢?醜不醜?「天然」不是決定因素。關鍵是:醜之後,你做了些什麼?你彌補了沒有?是內補還是外補?
什麼是美,怎樣是醜?一個說不清的理。但專家研究發現,人們心目中的所謂「美貌」,基本上是採納了公眾自身相貌的平均值,「標緻」說到底就是變相的「普通」。也就是說呀,美麗都是相似的,而醜,卻各有各的醜法,「醜」便顯得比美更「個性」化了。
西施、貂嬋、王昭君、楊貴妃,以其美艷絕倫,被譽為古代的四大美女。可你知道嗎?中國古代還有「四大醜女」呢:嫫毋、鐘離春、孟光和阮女。她們出名,可不僅僅是因為醜,而是她們的美德和貢獻。鐘離春,齊國無鹽縣人,醜到何等程度?雙眼下凹,長腰粗腿,雞胸駝背,皮膚漆黑。因貌醜,四十歲尚未出嫁。但鐘離春天生聰慧、才藝過人,後因國事冒死上諫,連好色的齊宣王都愛慕不已,為求終日相伴,竟封其為齊國皇后。還有三國的諸葛亮,臥龍先生,那可是人之俊傑呀,可他的妻子呢?是醜女!
成功的醜女,都是奇女子,一般人難望其項背,若是普普通通的民間醜女,那可只有痛苦自卑的份了。真的嗎?
盧卡斯的例子
24歲的英國女孩盧卡斯,患有一種罕有的基因不正常病,面貌長得「與眾不同」,因為擁有一張被一般人形容為「難看、畸型」的臉,盧卡斯受盡了人們的奚落與嘲笑,雖然她還年輕,但已深刻體驗過人間的人情冷暖,並深深明白到要改變的,不是這張面孔,而是人們狹窄的眼界與偏見。
這個特殊的英國女孩日前接受了英國廣播公司(BBC)訪問,在人們紛紛追求容貌和身材完美的年代,擁有一張畸型臉蛋的盧卡斯仍然堅持不整容。在採訪中,盧卡斯緩緩道來她的生活、她的想法。
成長過程吃盡苦頭
盧卡斯4歲的時候,醫生已經診斷她患有「家族性頜骨增大」。擁有這樣的外貌,盧卡斯在成長過程中吃盡苦頭,周圍的人除了用奇怪的眼光凝視外,更有些人說出難聽的話,但即使是一些憐憫的話如「可憐的小東西」,也會傷害她幼小的心靈,而且久久不能平復。因為怕不知遭到怎樣的眼光,盧卡斯曾經變得非常內向,不敢出門。
然而年紀輕輕的盧卡斯,並沒被這些經歷擊倒,相反,她培養出個人的自尊與自信,明白到生命不應浪費在人們對她不友善的態度上。16歲那年,盧卡斯上了大專攻讀電影、傳媒及攝影等科目,希望瞭解傳媒是怎樣描繪「面容獨特」的人。結果,盧卡斯發現電影中面孔「畸形」的人,往往會是個壞蛋,她開始瞭解大家為什麼會對長相不正常的人有那樣反應,更明白到「面貌畸形不單是醫學問題,也是社會問題。」
男朋友覺得她像貓
這個發現是她人生的轉折點,盧卡斯說,「過去我那麼不快樂,並非是因為我的臉,而是一些人對我面孔作反應,我要改變的不是樣子,而是社會的態度,我不反對整容,但我自己不會選擇這麼做。」現在,如果盧卡斯遇上叫她「醜陋」的人,她只會同情他們缺乏想像力。事實上,盧卡斯「不一樣」的臉孔,也為她帶來不少珍貴的友情,令她在人生的早年便嘗過各種人情冷暖,盧卡斯說為了這些能接受她的朋友,她會努力讓自己更加出色。
除了一般的朋友,盧卡斯還有男朋友,男朋友認為盧卡斯「長得像貓」。盧卡斯說:「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長的像貓,但是我絕對不會反對男朋友這樣看我。」
世界仍然是溫暖的
有一次,盧卡斯和男朋友一起在路上走,有個男人向她走來併發出難聽的怪聲,她覺得很生氣並與對方吵起來。但兩分鐘後
,有名流浪者走來向盧卡斯討些零錢,還向她問好,盧卡斯便告訴這名流浪者剛才發生的不愉快事情,流浪者微笑著對她說:「希望你可以還擊他。」接著,大家相視而笑。
盧卡斯說,世界上的事有時侯真的很怪,「有些陌生人可以很殘忍,但是有些一般人不會理睬、甚至不太被看得起的人,卻充滿溫情善意。」這麼強烈的人性對比,盧卡斯往往在短短几分鐘便能夠全部體驗到。
心靈獨白:「不想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
盧卡斯出生的時候像正常的寶寶一樣可愛,但是到了4歲的時候,盧卡斯的臉發生了變化,盧卡斯的一生也發生了變化。
盧卡斯說:「媽媽是最早發現我異樣的人,在我4歲那年,媽媽突然發現我的牙齒亂七八糟的。我的臉越來越大,眼睛也越來越鼓出。」
「在很小的時候,我是個非常調皮的孩子,也許調皮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但長到12、13歲的時候,我漸漸懂得了自己的不一樣,我開始沉默了。」
「在學校裡,同學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我,我多想和他們一起玩,但是他們不接受我,甚至還辱罵我。在那個時候,和別人不一樣是我最不想要的事情。」
「有時候,我會幻想自己其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有人給我換了這麼一張可怕的臉,我真實的臉不是這樣的。」
「有很多次我問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醫生整容呢,把我的下顎做小我就正常了。但是最終我告訴自己,我長成這個樣子並不是因為我犯了什麼錯,這就是我的臉,我不想改變它。」
「現在我還會樂觀地想,這樣也很不錯啊,因為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像我這樣特別。我不打算改變自己的臉,它讓我的生活更有挑戰性,也讓我的生活更有趣。我不想為了別人的看法而改變我自己。」
盧卡斯的故事經英國廣播公司(BBC),通過電視及網站流傳出去後,引起世界各地不少觀眾和讀者的注意,一些人在BBC的網站留言,有人說,「盧卡斯十分勇敢和堅強,這令她比只擁有一張漂亮面孔的人更加美麗。她獨一無二。」有人說,「她的做法還不夠成熟,因為她可以更靈巧的手法表達她對別人態度的蔑視,去做手術,然後保留她的舊相片。
觀點交鋒:該不該整容
美不美?醜不醜?作為被動來到這個世界的人,這遠非我們自己所能決定的事。到底該由誰來決定醜女的命運?醜女該不該通過整容改變自己的人生?
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學者郝麥收教授指出,容貌歧視本身是人格、人權歧視,是人性的弱點。容貌歧視會對相貌不好的人造成傷害,使他們沒有發展的機會,無法實現人生價值,沒有正常的生存權利,使其自暴自棄,仇恨社會,走入極端。
對於美貌帶來的好處,人們似乎不用多加置疑,亞里士多德二千多年前就說過「美貌是最好的介紹信」。在競爭激烈的商業社會裏,美貌的商業價值、社會價值無疑更高一些。
美國作家斯蒂文.傑菲斯經過多年調查研究寫出《外貌至上》一書,以翔實的資料印證了社會上普遍存在的「悅目情結」,並得出以下結論:「好看的人」在招聘中被錄用的機會是「普通人」的2至5倍;「好看的人」平均工資高出「普通人」12%到16%;「醜人」被解雇的可能性是「普通人」2至6倍。
面對醜陋,有人選擇改變,有人選擇挑戰,有人則為此心理變態,你會怎麼選擇呢?
張吉仁:從天津「醜女」張靜含淚放棄整容說起
讓我來說,張靜整容與否都是對社會歧視娜貌劍(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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