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的精神折磨中,我感觉我的灵魂好像离我而去了。(Getty Images)
(二十五)悲伤灵魂
强奸犯的目地是强占别人的肉体,而劳教所的“思想转化”却是强奸人的灵魂。我刚刚被“转化”时,痛苦的几乎不想再活下去,那种滋味一般人真是很难想像和体会。“精神强奸”使我的精神出现了失常状态,曾经那么自信的我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变的不敢相信自己对事物的判断了。
可是在劳教所那种封闭的极端环境下,一段时间之后,我的神经渐渐变的麻木,就像有个印度神话故事中讲的那样:一个丑陋的魔鬼希望美丽的公主爱上它,怎么办哪?魔鬼先绑架了公主,不让她接触正常人。然后每天魔鬼和公主交谈,却不让公主看见它的样子,只听到它的声音。公主在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情况下,时间久了,虽然是魔鬼的声音,公主也听惯了。于是,魔鬼先露出一个爪子,让公主看,等公主看顺眼了,它再露第二个爪子……终于公主习惯了魔鬼,也就和它生活在一起了。
中共就是用这种方法“转化”逼迫法轮功学员放弃信仰的。他们组织大批专家学者,运用最新的心理学研究成果,系统研究如何转化法轮功学员。这种反覆进行的颠倒黑白的洗脑,就是其中重要一环。现代广告心理学的研究表明,那些反覆出现的画面和语言,不管你是否注意听了或当时相不相信,只要连续出现七遍以上,就会在人的大脑皮层上留下印象;要是连续出现四十遍以上,人就会以为是自己的认识或判断。所以现在很多中国人(也包括一些海外华人),以前并没看过法轮功的书或接触过法轮功学员,但一提到法轮功却是负面印象,其实都是九九年七二零后中共媒体铺天盖的播出污蔑法轮功节目的结果,而大多数人却没意识到这是有意识的灌输,还以为是自己的想法呢。
当时在劳教所那个黑白颠倒的地方,正常的行为都被说成是精神有毛病,强迫人放弃信仰却被说成了“教育、转化、挽救”的善举。劳教所把法轮功学员对自己信仰的维护和坚持说成是“毒瘾”,把逼迫放弃信仰说成是“强制戒毒”。
劳教所的那些“转化”的谎言骗术就像是一碗碗的毒药,但被伪装成各种可口的饮料。有的像可乐,有的像橙汁,品种齐全大量推销,就看你执著哪种口味了。还有一种极其可怕的说法是:“转化”并不意味放弃修炼,只是修炼的继续、甚至提高,所以很多学员被骗后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法轮功学员大多心地善良、单纯,这点连警察都承认,为了坚持正义和信仰可以牺牲工作、前程、利益,这样的人当今社会太少见了。就算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还不说假话,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却是傻子!
劳教所那些警察为了不让我们怀疑那些“转化”的谎言,天天都在撒着弥天大谎。他们在我们面前故意拿着《转法轮》看,说他们也是学大法的,但现在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那些警察还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好人,表现他们的境界很高。比如当时劳教所教育科的申科长,经常在我面前表现他的“博学、无私”,为了“转化”、“挽救”这些法轮功学员,他甚至家都不回,整天泡在劳教所里。可从劳教所出来后不久我听一个学员的家属说,他当时想通过和申科长拉关系把自己的妻子救出来时,申科长提出的一个要求竟然是帮他找一个小姐!应该说知道这件事后对我是一个很大的刺激,促使我开始反思,这样的人说的话,能相信吗?后来得知,他们这种劳教所的警察不像派出所、公安局的警察,有很多灰色收入。他们以前工资待遇非常低,而转化一个法轮功学员奖金很高,所以他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有时为转化一个学员甚至可以废寝忘食。
那些警察敢于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从小被中共洗脑成无神论的结果,否则中国历史上历来对修行之人倍加尊敬,敬佛敬法之心也很虔诚,怎会做这等残忍、叛道之事?另一方面是中共对法轮功制定的政策“名誉上搞臭,经济上搞跨,肉体上消灭”,使得这些警察有恃无恐。
有一天,我被要求写“转化”后的感想。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我坐在小窗户前的小凳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写不出来,只看见金黄的阳光照在我铺开在腿上的信纸上。突然,我听见一声炸雷,就响在紧挨着我的窗外,紧接着这声巨响,又出现了十几声闷雷,然后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随着雷声的消逝,我感到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瞬间产生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念头:“我的灵魂离我而去了!”
我惊恐的问身边的人:“你们刚才听见雷声了吗?”没有一个人说听见,并且还奇怪的看着我。我遭受精神折磨的痛苦被失去灵魂的恐惧所取代,难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真的是只有我一个人才听见的雷声?它在宣告什么?难道我的灵魂离我而去了?若是灵魂走了,我还要这个肉体有什么用?!从那一天后,我的精神时常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我好像在这个世界里,又好像不在,我经常会突然问我身边的人:“你们看见我了吗?你们认识我吗?”我真的怕自己会疯掉。
我迄今为止都还无法解释那天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那是精神被折磨到极点造成的。从劳教所回家后很长时间我的精神恍惚的症状都没有消失,东伟陪我多次去看过神经科的专家门诊,专家非常肯定的告诉我,我得了忧郁症,还追问我受过什么精神刺激。
在劳教所时,警察多次公开扬言法轮功学员只有三种选择:被转化、被逼死、被逼疯。在这种群体灭绝式的迫害中,很多学员在被精神、肉体双重酷刑折磨的神智不清时被转化了,但出来后很多人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又恢复了炼功,并发表严正声明:宣布自己在神智不清时的言行作废。而当时在劳教所中坚持不转化的人,她们所经受的一切超出了人类所有能想像出来的残酷,每每想到她们,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悲伤!
一次一个女警察亲口对我说:“别以为硬扛到期满就行了,不转化是永远出不去的。”我说:“到期了还有什么理由关押?”她回答:“到期了可以延期呀,延一次不行延两次呵。你看赵明,不就被延第二次了吗?”我说:“延两次不也就一年吗?而且按规定(这规定本身就是违法的,连劳教都是违法的)最多也就能延两次。” 她冷笑道:“别以为国家就没别的招了,现在大西北正在建专门关押顽固法轮功份子的集中营,还不转化的最后都会被送到那去,到时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当时我听到这样的说法以为她们只是在吓唬我,并没有当真。因为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党没有道德底线,只是用一般常理去推想:一个国家的政权再坏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理智吧?而且现代文明社会,哪会有什么集中营呵。可二零零六年三月份,两个从大陆逃出来的证人指证中国真的有关押法轮功学员的集中营并且把那里的法轮功学员用于活摘器官时,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劳教所警察对我说的话。
当时我正在剑桥读书,晚上在宿舍从网上看到这个消息,我久久的呆在那里,想到那些坚持不转化后来不知去向的法轮功学员,我的心一点点碎开,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汹涌流出,听着窗外的雨声,我脑中冒出白居易“长恨歌”中的一句:“夜雨闻铃肠断声”。
心碎,断肠,崩溃,……这些本来对于我都只是小说中的形容词,可在中共迫害法轮功的这八年中,我却真实的体会到了这些词背后的内涵和其中的血泪辛酸。
(今年三十八岁的卜东伟是总部设在旧金山的美国亚洲基金会北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他因修炼法轮功于二零零六年五月十九日被从家中抓捕。后被非法判处劳动教养两年半,现关押在北京团河劳教所,已经一年多。卜东伟的妻子娄宏伟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自丈夫被抓后,娄宏伟多方呼吁营救,现已得到欧盟、国际大赦等机构及美国、英国、德国等多国议员的声援和帮助。)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