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门遭暴打 东莞两打工仔被剥光扔进深山

发表:2002-06-01 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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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开军和杨发云都来自湖南邵阳,23岁的吕开军在亲戚开的酒店里打工,而杨发云则是5月17日才从家乡来到东莞常平镇找工作的。可是谁也没想到,5月20日,两个年轻的外来工却在桥头镇大洲村被人打昏、剥光衣服后扔进了深山。

两外来工:醒来发现赤裸躺在深山

23日,记者在常平镇见到了吕开军和杨发云时,两个人正在床上痛苦地呻吟,吕开军的臀部大面积青紫只能趴在床上,身上还有多处青紫伤痕,而杨发云的伤势看上去更严重一些,双臂、腿部、背部都有大面积的淤血。一见到陌生人,两人都本能地向后躲,眼睛里充满恐惧。

随后,两人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对他们来说,20日清晨的遭遇有如一场噩梦。

吕开军说,20日早上6时30分,他和杨发云乘车从常平镇到桥头镇大洲村去找一位姓杨的朋友讨债。到了大洲村后,杨发云让他在村子里的农贸市场门前等,独自进了一个民宅。他等了不到两分钟,杨发云就出来了,告诉他找错门了,就在他俩准备离开的时候,四五个身着制服的治安队员冲上来不由分说扭住他们的骼膊,将他们带到治安队。杨发云被带到二楼,他则被带到三楼的一间会议室。他问治安队员:“为什么抓我?我们是来找老乡的。”话还没说完,一名治安队员就朝他的腹部打了一拳,另一名留着平头、30岁左右、体形偏胖的治安队员说:“你自己说你干了什么事?”他说没干什么,刚想再解释几句,却招来一顿拳脚。治安队员们见他不够老实,就轮番用铁棒、木棒打,打了足足20多分钟,前后有四五个人动过手。他哀求说别打了,他什么也没干,可那些治安队员根本不听,后来他就晕过去了。  

吕开军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水沟边,周围都是山,当时他感到自己浑身火辣辣地疼,头也晕乎乎的,而杨发云就躺在他的身边,也是一丝不挂。他用手试了一下,发现杨发云还有呼吸,但是叫不醒他,就爬起来在周围找他们的衣服,衣服没找到,只找到自己的身份证、暂住证、驾驶证和现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光着身子沿着山上的小路往下走,几分钟后,遇到3个正在干活的林场工人,一位好心的工人借给他一条裤子,还告诉他下山的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里是樟木头林场。

他沿着林场工人指的方向光着脚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林场工区,向一名工人借手机打了110报警。20多分钟后,樟木头林场派出所的两位民警赶了过来。这时候,杨发云也走了下来,民警从林场工人那儿帮杨发云要了一条短裤,之后把他们带到林场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在了解情况后,又把他们移交到石水口派出所。直到第二天早上,民警才把他们送到桥头镇第一人民医院,医生给他们打了一针后就叫他们走人。

杨发云告诉记者,那天早上,他发现自己进错了屋子后刚想出来,便听见有位阿婆在喊着什么,他也没听懂就赶紧走了出来,不料没走几步,就被治安队员抓住了,遭到一顿暴打,然后迷迷糊糊地被扔上了一辆四轮车,当时他还挣扎了一下,结果又被打了一顿,后来他就晕了过去。杨发云指着后背上的大片青紫说,这些都是治安队员用气枪托打的,治安队员可能以为把他们打死了,才把他们扔到深山里。

治安队长:我们队员一般不敢打人

5月23日,记者和吕开军来到大洲村核实情况,在治安队门前,吕开军认出了一个曾殴打过他的治安队员。而当记者就此事采访大洲村治安队长莫守兴时,莫守兴却先给记者讲了一番大洲村的治安形势以及他们对治安防范的重视程度。在谈到打昏疑犯然后“抛尸”深山的事件时,他很诚恳地表示,出了这样的事,他自己也觉得很遗憾。“大约是当天6时40分左右,我接到值班队员的电话,说群众捉了两个抢劫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我就说不要让群众把他们打死了。”莫守兴说。随后,他赶到治安队,发现现场非常混乱,几百名群众围在门前,还有几个老人冲进办公室要打这两个人,因为群众对这种事很气愤。“我在场时治安队员没有打人,我还劝那些老人说,不能打死他们,打死人治安队要负责,但群众的情绪很难控制。”

莫守兴说,当时因为还有其它的事情,他先走了,到底是谁把吕开军他们扔到山里的他也不知道,“我走时跟队员说,不打死就算了,打死他们是不行的。等到中午12时左右,石水口派出所打电话来了解情况,才知道他们被扔到山里去了,我一听就气得要命,怎么也不应该这样做,所长也在电话里把我批评了。”

当记者追问是不是治安队将两个外来工打晕后扔到山上时,莫守兴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我一直要求队员文明执法,不能乱打人、乱抓人,即使是犯罪嫌疑人也不能打。从今年一月我上任以来,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如果我们治保队员确实打人了,我们要按制度严肃处理。他还再三强调说:“我们的队员一般不敢打人,没有这个权力,按常理他们也不会打人。”

当记者问:“既然发现吕开军和杨发云有入室抢劫的嫌疑,为什么不送到派出所?治安队有没有自行处理的权限?”莫守兴仍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自己是搞经济出身的,一直搞经济,对法律不是很懂,又没有拿到证据,所以就打算了解一下情况就放人,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村民:有群众围观但没人动手

莫守兴还把记者带到治安队一楼的值班室,为记者讲述了当时的情景,他指着门前的椅子说:当时群众很气愤,把椅子都弄坏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莫守兴还特意让人为记者找来了两位目击者,其中一位就是大喊有贼的陈阿婆。陈阿婆自己独居一栋四层的楼房,她说,当天早上6时多,她看见两个陌生人在自己房里的楼梯内东张西望,以为是贼,就喊“有贼”,这两个人听见她喊就跑了,后来听说治安队抓了两个人,其余的情况就不知道了。陈阿婆的描述与莫守兴及吕开军、杨发云所说的有很大出入:陈阿婆称看到两个人在室内,而莫守兴、吕开军、杨发云都说,当时吕和杨一个在室外一个在室内。而第二位目击者莫老伯的说法与莫守兴的说法又有很大的不同,他说只看到十几个群众围观,但没有看到群众打人,更没有看到有人冲进治安队办公室。至于在治安队里发生了什么,两个外来工后来被如何处理,他不清楚。

记者先后采访了十几名村民,他们的说法基本一致,确实有两个外来工被抓进治安队,但没有多少村民围观,更没有村民冲进治安队打人。

林场职工:见裸男下山以为其遭劫

记者又赶到樟木头林场采访了几位目击者。樟木头林场作业工区距大洲村20公里左右,进入林场首先要通过一个治安岗,而这个治安岗距离“抛尸”地点还有5公里,在工区内算是最偏僻的地方之一。距林场工人说,工区由于较偏僻,以前曾发生过多起抢劫案。林场作业工区工头刘寿胜目睹了吕开军从山上走下来时的情景,他说:“当时大约是上午10时半,吕开军一瘸一拐地走下来,身上到处是伤,我还以为他是被人打劫了,后来听他说是被人打晕后扔到山上的,就把手机借给他,让他打110报警,过了一会林场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这时候另一个人也摇摇晃晃地走下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整个后背都是青紫色的,民警让我借给他一条内裤。后来,民警就把他俩带走了。”他还回忆说,当日上午确实有一辆双排座的四轮车从山上下来,但没看清车里是什么人。

樟木头林场派出所所长曾朝阳提起“抛尸”的事非常气愤,他说打了人首先要治疗,这是起码的人道主义,不管他是不是罪犯,把人打晕后扔到深山里的做法简直是没人性。

据曾朝阳介绍,樟木头林场派出所是当日上午10时30分接到报警的,派出所民警到现场后,进行了调查,现场没有发现线索,本来工区门前有一个治安岗,但由于治安员出去办事,无人值班,所以不知道什么人什么时间把两个外来工扔到这里来。民警就把人先带回来,把他们身上的伤拍了照片,并向东莞森林公安分局汇报了情况,下午,桥头镇公安分局来了两位民警将人带走了。

桥头分局:群众自发行为不好处理

为了进一步了解案件真相,记者又找到石水口派出所,据石水口派出所民警介绍,目前这个案件已移交到桥头镇分局治安股处理。桥头镇公安分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根据他们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打人然后剥光衣服扔进深山是群众自发性的行为。这两个人有入室抢劫的嫌疑,而群众对这种行为是比较憎恨的。他们被群众追赶,又被打了一顿,然后这些愤怒的群众把他们扔到山里去了。从法律和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讲,这种做法确实是不妥的。但由于是群众自发行为,所以他们也不太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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