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后,面对国内戏曲百花园的万紫千红,程砚秋也不甘人后地要为她增色添彩。1952年10月,第一届全国戏曲会演上,程砚秋献出了自己的成名作之一《三击掌》,获得了荣誉奖。1956年,他拍摄完成了《荒山泪》一片,尤表现了他艺术追求的决心和毅力。可惜,这是他最后的一次艺术创作。
1957年春天,不满足于仅是一个党的追随者的程砚秋,渴望成为这伟大行列中的一员,他正式向党组织提交了入党申请书。而国内的政治形势却一时突然出现了变化,院党组织暂时顾不及讨论,程砚秋就找党内联系人倾吐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在莫斯科举行的世界青年联欢节艺术大赛即将拉开帷幕,程砚秋作为评委之一也将出席。这时正好周总理也在那里访问,这位联系人便建议他是否在那里寻总理面谈一下。程砚秋在莫斯科见到了周总理。实际上,周总理对他的想法也已知晓。所以,两人见面后总理便关切地问:“砚秋同志,你为什么还没入党呀”程砚秋答:“我最近已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但是缺点太多了。”谁料周总理却一连串地摆出了他的许多进步事例,又严肃地表示:“砚秋同志,如果你决心加入中国共产党,我愿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回到北京,贺龙元帅知道后也托人捎来话,愿做他的第二入党介绍人。国庆节后的一天下午,总理办公室来电话,约程砚秋夫妇去总理中南海住所吃螃蟹,贺龙夫妇也到了。饭后,总理和贺龙在另一间屋里和他严肃地谈了对党认识、现在优缺点和今后奋斗目标等问题。总理说:“自1927年我介绍贺龙同志入党后,三十年来我是第一次介绍人入党。砚秋同志,任重道远,希望你永不停步,争取做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程砚秋凝视着总理炯炯的目光,感到了党的温暖和期待。戏曲研究院党组织很快讨论通过了他的入党问题。
1958年新春伊始,文化部领导亲自约他谈话,把率中国艺术团到法国参加国际戏剧节的重任交给他。为了向世界展示中国的戏剧艺术,程砚秋抓紧指导安排团员编排一些精彩剧目。这时,程砚秋时时感到身体倦乏。尽管他的心境极好,但晚间回家却常情不自禁长长吁气。当家人询问他是否有病,他又坚决地摇头否认。甚至已出现胸闷心慌、大汗淋漓的症状,他还不肯到医院去诊治。当他因病情突发昏倒被送进了北京医院抢救时大家才知他早已患了严重的心脏病。病情稍稳定,田汉等人来看望他,他焦急地要求出院。他说:“剧团要出国,我有多少事要做呀,我的岗位不是在医院”经大家劝慰,他才稍稍安心。不料方隔几天的1958年3月9日,他的心脏病又因突发性梗塞加剧,仅几分钟便夺去了这位艺术大师的生命,年仅五十五岁。
梅兰芳夙愿未了身先去
梅兰芳在旧中国已经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他的“梅派”艺术以“少而约、静而动”的特点开创了京剧艺术高峰。梅兰芳作为一位享誉世界的艺术大师,解放后,又追随时代的潮流,捧出他对祖国和人民的一片赤诚,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广大群众的极大尊敬。建国之初,他就当选为全国政协常委,连续三届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又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59年11月,文化部邀请梅兰芳、俞振飞、言慧珠三位大师合作拍摄彩色戏曲片《游园惊梦》。梅兰芳在演杜丽娘时,吸收了昆曲的“水磨调”长处,以柔美婉转的唱腔和飘逸多彩的舞姿,表现了这位娴静貌美的古代才女对爱情的渴望。梅兰芳对这一角色表演得最成功之处,是抓住了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活动。它在国内文化艺术界引起了轰动,是梅兰芳在新中国攀登上的又一个艺术高峰。
1956年,中日邦交未正常化,他率中国访日京剧团在扶桑东邻掀起了第三次“梅浪潮”。在访日期间,日本著名演员和各界名流热情接待了梅兰芳一行。日本国会议员在两国无邦交的情况下,破例在议会大厦宴请了代表团。朝日新闻社对梅兰芳等每到一地都作了连续报道。当地侨胞对梅剧团的到来简直是如狂如痴。
前苏联也是梅兰芳早年留有美好记忆的国度。他在北京寓所书桌上的一尊列宁塑像,是当年从莫斯科携回,陪伴了他三十年。1957年是十月革命四十周年,中国组织了劳动者友好代表团参加盛大纪念活动,梅兰芳也是团员之一。他到莫斯科后又引起了一番轰动,代表团应邀去大戏院观摩歌剧,当东道主介绍来宾报到梅兰芳名字时,剧场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呼喊起“梅兰芳梅兰芳”的名字。1955年10月,他的女儿葆王月随楚图南率领的中国古典歌舞剧团到瑞典去演出,不料竟引发了中外文化史上的一段佳话。葆王月到斯德哥尔摩后,瑞典国王破例指名要她参加接见。原来国王三十年前还是王储时,曾与梅兰芳有过很深交往,他让葆王月代问梅兰芳好,并高度赞扬了中国京剧中的古典舞蹈艺术。1957年夏天,瑞典舞蹈协会主席海格尔受国际舞蹈协会委托,专程来北京授予梅兰芳一枚荣誉奖章。他是获得这一荣誉的第十四人。从1960年起,梅兰芳打算正式排演根据唐人传奇中的《柳毅传》改编的《龙女牧羊》,他和剧作者先后认真交谈了十余次,并对剧情到表演都作了仔细的研究和设计。但从这年入冬起,梅兰芳就因长年劳累感到身体不适。来年6、7月间,他终因难以撑持住进了医院,经医生诊断系突发性心脏病。8月8日,他病情突然加重,遽然去世。中国剧坛上的一颗巨星殒落了。这年他仅六十八岁。
尚小云十年蒙难心力瘁
1966年5月,尚小云正在为编演革命现代京戏《秦岭长虹》和改进戏校教育奔走。想不到6月1日林彪、康生等人炮制的那篇大动乱宣言书《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出台,戏校就和全国一样像炸开了锅。大字报铺天盖地,“打砸抢”随处可见,尚小云被扣上了“资产阶级反动艺术权威”的帽子关押批斗。那些黑白颠倒、无中生有的罪名像脏水一般向他泼来。他几次被拉到西安闹市中心,被野蛮地挂牌游街。同时,他的家多次被抄,门被糊上了封条。夫人和儿子都受牵连同他一起关进“牛棚”,每人每月只给极少的生活费。最痛心的是他多年集藏的《九宫大成》、《集成曲谱》、《遏云阁》等大量关于戏曲、诗词、历史的古籍,都同其他财物一起被红卫兵抄走,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尚小云痛苦到了极点他不知道眼下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回想平生,他一直是清清白白做人,兢兢业业唱戏,对新社会他几乎可以捧出一颗心来。但他坚信:共产党是最讲政策的,周总理最了解他们,终有一天他的问题会有公正的说法。1973年,继林彪自我爆炸,在周总理等斗争下,“左”的猖獗稍稍收敛,尚小云获得了“解放”,回到了自己的家。但八年的折磨,他坚持每日练功的雄健身体被摧残了,先是全身伤痛,继之左眼失明。总算请假获准,他于1974年秋和夫人到北京求医,原先的住房已被没收,只好挤住在女儿家里。一别十年,重来京华的秋思让他伤感。老舍、荀慧生等诸多老友都已惨遭厄运,长眠地下,他只得在心中默哀。女儿家中窄小不便,早年弟子吴素秋接待安顿了他,并给以种种温暖照顾,这使老人的心稍得宽慰。1975年春天,他从北京返回西安。那段时日,中国大地上空的阴云时笼时散,他的心情更为悒郁。
1976年春日的一天,尚小云在家中突感身体不适,家人送他往医院抢救,因系心脏病猝发,终于4月19日逝世。一代艺术大师就这样悄悄地殒落了。粉碎“四人帮”后,中央和陕西省委都先后为之发文平反昭雪。1980年10月30日,北京各界人士在八宝山为尚小云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人们纷纷对他表示了怀念之情。他所创立的“尚派”艺术后继有人,仍为菊坛瑰宝。
荀慧生孤单告别人世间
建国之后,荀慧生出于对新中国戏曲事业的挚爱,在繁忙的演出活动之余,仍热心地传艺授徒,以求京剧艺术后继有人。为此,他除曾在中国戏曲研究院、中国京剧院等处兼职授课外,还于各地演出时发现好苗子随时加以指点。他历年提携奖掖的优秀演员不计其数,有童芷苓、吴素秋、李玉茹、孙毓敏、宋长荣、刘长瑜等人。宋长荣于1961年拜他为师,可谓是关门弟子。荀慧生向他们授艺,几乎是逐句逐段讲戏,一招一式示范。但当你领会了他的启迪之后,才又发觉这些指教又全是从理解人物性格和把握全剧美感上下手的。为了积累艺术素养,他还要求弟子学习绘画、书法等艺术。由于他的倡导,中国戏校曾开设了练字学画课程,他专门讲授了戏理与画理相通的道理。1962年初冬,他到南京演戏,演出之余曾登门向傅抱石、钱松两位美术大师求教画艺。他们出于友情和敬重,坚持要和他合作,三人共同挥毫绘制了一幅金陵胜迹图。来年,傅抱石到京开会,荀慧生邀他到家中做客。席间他们交流各自艺术活动的心得,并再次合作了一幅青绿山水图。荀慧生经多年问艺求教,画艺确已达到了相当造诣,老舍、欧阳予倩、叶恭绰等人都很喜爱他的画作。1966年暮春,神州大地已呈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他歇艺剧坛三年之后,在家中精心绘制了一巨幅青碧山水图。画面上山峦起伏处江流环绕,蓝青碧水间桃红柳绿,这满幅的生机寄托着他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爱恋。
但仅隔两三个月之后,先是田汉、周信芳等老友纷纷中箭落马。随后,他也在戏校大字报“榜上有名”,被呼之为“反动艺术权威”。但他还有一份自信,出身贫苦,从不与反动派交往,对毛主席、共产党是发自肺腑的热爱,故而不致于受到更大的冲击。因此,他还很虔诚地准备检查自己的艺术观点,但这一年的8月23日上午,他被带到北京孔庙的市京剧团时,顿感气氛的沉重。红卫兵在这里焚烧戏衣、唱本和书刊,他和一些老演员一个个被揿下头认罪。下午时分,想不到在市文联被批斗的老舍等人又被押送到这里,批斗立即升级了。他亲眼目睹老舍在遭凌辱时绝望的眼神,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夜晚,他拖着伤残的身子回到家中,家中已一片狼藉。第二天,他又被勒令去劳动改造,终于倒在了城外沙河的大路旁。
此后,荀的心脏病严重发作了,但他不仅得不到治疗,而且还被勒令写“交待材料”。夜晚,他一个人孤凄地蜷缩在小黑屋里,家人都受牵连失去了自由,他还是苦苦地撑持着,相信党和人窕岫运
短网址: 版权所有,任何形式转载需本站授权许可。 严禁建立镜像网站.
【诚征荣誉会员】溪流能够汇成大海,小善可以成就大爱。我们向全球华人诚意征集万名荣誉会员:每位荣誉会员每年只需支付一份订阅费用,成为《看中国》网站的荣誉会员,就可以助力我们突破审查与封锁,向至少10000位中国大陆同胞奉上独立真实的关键资讯,在危难时刻向他们发出预警,救他们于大瘟疫与其它社会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