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3月5日在人大會議上
美國主要報紙《華盛頓郵報》和《紐約時報》星期三把薄熙來消息放在頭版頭條,凸顯出中國執政黨共產黨的黨內鬥爭成為毫無爭議的重大國際新聞。與此同時,中國官方的英文報紙《中國日報》美國版星期三也是把中共中央停止博熙來擔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職務的消息放在頭版頭條。
在有關中國政治新聞的判斷上,中國官方主要報紙和美國民營的主流報紙如此一致可謂非同尋常,不比一般。
*薄熙來戲劇的懸念*
從2月6日,重慶前公安局局長、中共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先前的心腹王立軍突然進入美國駐成都總領事館尋求庇護,到3月15日薄熙來被不留情面地免職,再到本星期二北京時間深夜中國官方權威通訊社新華社突然發出電訊說,薄熙來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職務被停止、薄熙來的妻子因涉嫌謀殺被逮捕,這一切已經被中國公眾和國際媒體普遍看作是政治戲劇。
如同一切優秀的戲劇一樣,圍繞薄熙來的政治戲劇有精彩橋段一環扣一環,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人意料之外,令看客欲罷不能;同時也有模棱兩可、可以作出相反解釋的懸念,讓看客忍不住加入最終結局的探索或猜測。
星期三,《華盛頓郵報》發表駐北京記者基斯·里奇伯格的報導,就展示了這樣的一個懸念:
「一些人猜測,中共決定宣布對薄熙來的妻子(涉嫌謀殺英國人尼爾·海伍德)進行調查,目的是為了瓦解民眾對他的支持,從而降低反彈和中共最高層嚴重分裂的風險。但是,另一些人則表示,薄熙來被停止中央委員和政治局委員職務,顯示了中共實際上是團結的,薄熙來的過犯,以及他的妻子被指控的過犯十分嚴重,導致中共高層急於迅速拿掉他,以確保領導層換屆按計畫進行。」
*內政外交雙管齊下*
薄熙來事件可謂中國政壇幾十年來最重大、最富有戲劇性的事件。這一事件對中共的震動從中共本身的反應就可略見一斑。
日本主要報紙《每日新聞》星期三發表記者成澤健一從北京發出的報導,注意到官方新華社星期二深夜發表中共對薄熙來的最新處置之後不久,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發表評論員文章:
「中國共產黨機關報《人民日報》11日就中共前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涉嫌嚴重違紀、中共決定停止其擔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一事發表評論,題目是‘堅決擁護黨中央的正確決定’。先前力圖在今秋的中共黨代會上進入最高領導層的有影響力的政治家倒臺、其家屬涉嫌殺人,在這種異常的事態發展中,可以看出中國當局在竭力維持中共的向心力。」
中國當局在竭力維持中國國內的向心力和穩定的同時,也在外交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日本經濟新聞》星期四發表記者森安健從北京發出的報導,題目是「事先向美英傳達薄熙來倒臺的信息」。報導說:
「本報4月11日獲悉,在4月10日夜間通過國營媒體報導薄熙來倒臺之前,中國政府向美英兩國大使館傳達了有關消息。據中國外交部一位高級官員說,為了避免產生外交問題,外交部官員打電話給美國駐中國大使駱家輝和英國大使吳思田,告知他們薄熙來夫人涉嫌謀殺英國商人已經被移送司法機關。」
*薄熙來劇僅為插曲乎?*
薄熙來案的離奇曲折、成為全世界談資的高度戲劇性發展,到底是顯示了中共高層目前權力鬥爭激烈、面臨分裂,還是顯示了中共高層現在高度團結?《華盛頓郵報》記者里奇伯格在自己的報導中對這一懸念展示了不偏不倚的中立。
與此同時,香港出版的英文報紙《南華早報》前編輯喬納森·芬比星期三在美國另一家主要報紙《紐約時報》發表文章,則認為薄熙來事件只是中國的大發展、大事件中的一個插曲:
「薄熙來事件基本上是一個插曲,會讓人注意力分散,看不到正在進行領導層更換的中國所面臨的那些緊要的挑戰。沒有人能否認中國所取得的巨大的物質成就,否認中國人現在的生活要比偉大舵手(毛澤東)統治下的時候好得多,自由得多。但中國(過去30年)的經濟發展模式已經落伍過時。」
「改革派面臨強大的反對力量。溫家寶總理和李克強副總理可以談論改革,但中共要比中國政府更有權力,而在中國一度是革命性的運動現在成為維持現狀的力量。利益集團勢力強大。國營企業實行壟斷,而它們的壟斷又跟政治制度糾纏在一起。靠達成一致意見進行統治阻礙了中國領導層採取果斷措施。
「這種進程將如何演變將決定中國為自己找到新的前途,還是陷入過去的成功中不能自拔。鑒於中國在世界上的地位,這種進程的結局如何將對全球其他國家產生重大影響。假如薄熙來的倒臺為改革開闢的道路,那將是一種好事。」
*並非插曲,而是正劇*
然而,日本《產經新聞》記者矢板明夫則持有跟芬比相反的看法,認為薄熙來案並非是不看也不要緊的插曲,而是展示中國最重要的政治發展的正劇。矢板明夫星期三發表報導,題目是「薄熙來倒臺被清洗,有可能變成新鬥爭的火種」。報導說:
「在中共黨內權力鬥爭中失敗的薄熙來今後很有可能成為刑事案的被告並被判刑。中國有‘痛打落水狗’的說法。為了避免倒臺的政治家捲土重來進行報復,就必須徹底打倒他,讓他不能重新復活。這是中共黨內的傳統。
「觀察家們認為,中共將以貪污腐敗的罪名對薄熙來左右的人和支持者進行清洗。但薄熙來影響巨大,人脈豐富,因此這種清洗的波及範圍將有多大受到人們矚目。中國當局只要應對錯了一步,就難免會變成新的抗爭火種。」
*海伍德母親震驚*
直接導致薄熙來被免除中共重慶市委書記職務的原因是他的前心腹王立軍進入美國駐成都總領事館尋求庇護。而直接導致薄熙來失去中共中央委員和政治局委員職務、導致他的妻子谷開來被捕的原因,則是王立軍告發先前跟薄家關係密切的英國人尼爾·海伍德去年11月15日死於重慶,死因是謀殺。
英國《電訊報》星期三發表記者馬爾科姆·莫爾和羅維納·梅森的報導說,中國方面宣布海伍德死於謀殺的消息傳來,令他74歲的母親安·海伍德震驚:
「‘我現在想說的是,這一消息讓我震驚,我不能再說什麼了。’安·海伍德說。」
10天前,在中國將重新調查尼爾·海伍德死因的消息出的時候,安·海伍德對有關消息的傳播表示很反感。她表示,這樣的消息流傳只是讓她重新痛苦,更加痛苦;她相信兒子是死於心臟病,跟他父親一樣;而重慶方面先前則宣稱,從不酗酒的尼爾·海伍德死於酒精攝入過量。
中國官方現在對這個問題的正式說法是:「據調查,薄谷開來(薄熙來同志妻子)及其子同尼爾·伍德過去關係良好,後因經濟利益問題產生矛盾並不斷激化。經複查,現有證據證明尼爾·伍德死於他殺,薄谷開來和張曉軍(薄家勤務人員)有重大作案嫌疑。」
来源:美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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