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中共話語之:貫徹執行

發表:2009-02-18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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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Google,輸入"貫徹執行"四個漢字,一按回車鍵--我的乖乖!"約有2,780,000項符合貫徹執行的查詢結果",赫然在目!想到了氾濫成災,但是想不到這麼氾濫成災。

先看看詞典上的解釋。"貫"的基本義項,無非"穿",無非"貫通"。"徹"的基本意向,無非"通",無非"透"。兩個字連起來即"貫徹",屬於同義成詞,解釋為"徹底實現或體現(方針、政策、精神、方法等)"。

詞典很無聊。無聊就無聊在,經常拿無主句說事。其實,"貫徹"一詞,從來就不是"無主"的。實情呢,恰恰相反。國人都知道,這個詞的使用範圍和對象,無論宏觀微觀,早已約定俗成。一句話,權力者發號施令,權利者躬身執行。沒二話說。

對這四個字,我向來不陌生。文革後期,剛具備一點讀文字能力的時候,鋪天蓋地的剛性口號中,就少不了這"貫徹執行"四個字。口號多了,讓我覺著,普羅大眾級別的"革命群眾",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大使命,大約就是"貫徹執行"吧。

強烈要求大家"貫徹執行"的,自然是一些個很牛的人或組織的"偉大部署"。於是,批林批孔批小平,連《水滸》裡的宋江都給批了一通。學工學農學軍,一代人就那樣學成了文盲。最後才發現,歷史,就那樣和中國人開了一個玩笑。

到了所謂"新時期"上了大學,讀了更多的書,才發現,原來,我們剛剛度過的,是一個連地裡種什麼莊家都不由農民做主的時代,都需要一些並不種地的傢伙先行"偉大部署",然後再由農民來"貫徹執行"的年代。

對那樣的年代,我不予臧否。只陳述一個事實--大家都餓著,城裡人略微好點兒。所謂好,就是每月還有24斤米面,外加0.5千克食用油。國營糧站和蔬菜商店的售貨員都很牛A,商店貨架子上空空如也,買一條香菸也得"憑票供應"。

當代中國人能夠填飽肚子的年代,是由安徽鳳陽小崗村的幾位膽大包天的農民開創的。現在的說法,往往是"政策好",卻有意遺忘了"好政策"的發軔者。小崗村農民的創造後來被政府中的明智者推而廣之,名之為"聯產承包責任制",推行至今。

城裡呢?照貓畫虎,漸次開放市場,承認私有經濟,打破壟斷經營。漸漸地,商店多了,貨物多了,消費暢了。消費拉動生產,需求促進就業,就業就有錢,有錢就有消費。就這樣,也就有了資格加入世貿,有了今天的局面。

說起來,中國跨過這一步,只是一種回歸而已,沒什麼好神秘。日子,本來就是民眾自己的,各過各自的日子,而已。當然,自己的日子,並非一個封閉概念,與他人的互惠互利的利益交換,才能保障自己的日子過得去。政府呢,僅只一個提供公共服務產品的社會公共機構而已。

一個不明瞭自己本來職分的政府,一定是一個整天在喇叭裡面喧囂"貫徹執行"最強音的政府。這樣的政府,不是極權政府,就是其後衰代威權政府。這樣的政府,往往認為自己負有一種特殊的使命,那就是為大眾安排生活。在他們看來,大眾都是群盲。盲到什麼程度呢?要是沒人領導,估計,挾著紅燒肉都找不著自己的嘴巴。

其實,生存能力乃人之本能。我小時候在鄉下長的,有意無意,對雞鴨貓狗有些研究。蠢笨如豬崽,一出生,還沒張開它們那雙瞇瞇眼,就已經拱著小豬嘴,哼哼唧唧地找到奶嘴啦。而且,找得很輕易。你說,進化成就那麼輝煌的人類,怎麼就一定得需要那些個"聖人"安排才能生存呢?

幾乎每一個中國人都知道"解放"這個詞,但我敢肯定,並沒有很多人認真琢磨過,因而,也不會具備基本的詮釋能力。詞典上的解釋有二:其一,解除束縛,得到自由或發展;其二,推翻反動統治。在我的經驗中,國人所被知曉的,往往是第二層涵義,且僅只機械記憶。其實,第一層涵義,才至為重要。

解放,即解除對自由的束縛。傳說中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所以值得紀念,是因為它開啟了當代中國人"經濟解放"的先聲。當然,其實也就是把大眾應有的東西,重新還給大眾,就這麼簡單。只是,還得還不夠徹底,只是一個開始。但由於這個開始都不容易,且相當之不容易。所以,得到一些頌揚,也在情理之中。

曾幾何時,中國的所有廣播喇叭裡一律播放著《國際歌》。歌中有雲,"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同時,那個時候,中國的所有廣播喇叭裡也播放著《東方紅》,歌中有雲,"他為人民謀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兩首歌都很牛,都很革命。但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都知道,第二首歌才是真正管用的,真正主流意識形態的。

"貫徹執行"的甚囂塵上,除了表示著權利的衰微和權力的喧囂之外,還意味著,最廣大人民群眾心目中,並沒有權利二字存留,倒是,大多懷有對形形色色的救世主的預期和等待。一個人之所以習慣於被誰欺負,某種意義上,肯定存在某種"一家願打,一家願挨"的合作格局。這等問題上,任何只把毛病歸咎於權力者的思維,都是不完整的。

這個社會力,誰最喜歡拿"貫徹執行"出來擺活呢?形形色色的權力者。雖說,"一切權力歸於人民"早已被寫入憲法,但現實中"具體而微"的人民,卻往往被虛置。一些個權力者們,無從明白它們手中的權力實質上乃大眾私權的"自願讓度",一旦權力在手,無不視之為尚方寶劍,自以為對大眾有了生殺予奪的支配權。至於所謂"人民意志",說說而已,從來就沒當過一秒鐘的真。

此外,權力者們高高在上久了--所謂"上智下愚不移",漸漸,便養成了視大眾為無物的毛病。即時在智力上,也毫無來由地覺著,自己要比大眾優越。當然,這種優越感的滋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佔有資源與信息越多的人,往往,對事物的判斷,也會更加清晰一些。而中國,大眾的被剝奪,當然也體現在資源和信息佔有的被剝奪上。

意識到自己的權利,其實不需要什麼"高智商"。我說過,所謂政治,無非利益博弈。社會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著他人所無法代表的利益。即時菜市場擺攤的兩個小販,都存在劃定"勢力範圍"的必要。否則,便會發生爭執,衝突,甚至,會鬧出人命來。一個人沒有文化,但只要不會把自己的錢往別人口袋塞,我看,他就具備行事自己政治權利的能力。這裡,與當事人是否持有大學文憑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

權力,即一般意義上的"社會公權"。其存在的依據,乃大眾個人私權的"自願讓度"是也。由是,權力的服務對象和價值指向,只能以"保障權利"為其終極皈依。其次,社會的信息公平與自願佔有公平,乃公民的應然性權利。建立在資源與信息的"不對稱"之上的任何智力優越,非但不正當,簡直有罪。如此等等,等等如此,一句話,"貫徹執行"可以休矣!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凱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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