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动源前召集人,现年19岁的钟翰林因涉嫌触犯港版国安法而被国安人员逮捕。学生动源美国分部将致信国会议员并发起白宫联署。(图片来源:Okstartnow/Wikipedia/CC0)
【看中国2023年12月30日讯】久别三年多,终于能够亲自发表自己的近况了。在发布此文此文之际,我已安全抵达英国,并正式向入境人员申请政治庇护。
今年六月五日,我已正式从大榄惩教所刑满获释,在墙外重获自由,但一切却只是要承受严密监控的开端。在预定䆁放日期前一个星期,我依然每天都在担心国安人员会否以公务探访名义,前来告知将会加控我什么罪行。
最终他们如我预期出现了向我警告,以及质问我会否继续“分裂国家”,并提醒我在未来一年内不要离境,并预告将会在我出狱后持续约见。
惩教处的保安组、更生事务组以及监督亦早在刑满一个月前开始,多次强烈要求我不要对外公布䆁放日期,因此在六月五日当天,也只有少量人知悉我重获自由的消息。
基于我判刑时未满21岁,出狱后必须遵守惩教处监管令一年,一开始我的监管内容与一般人无异,必须就学或就业。获䆁时刚好临近暑假,所以我在暑假时觅得一份暑期工,却在不久后被惩教处高层告知不容许我受雇于“特定店铺”(监管令条文并没禁止),于是在暑假的最后一个月,我也只能够无奈等待开学。他们的要求变相剥夺了我的财政自主权,并为国安处后来的金钱利诱铺垫。
其后我接到惩教电话,表示高层决定更改监管内容,需要与更生事务组更高级的职员会面。我被勒令签署修订版监管令,增加(一)禁止发布任何我被定罪罪行相关内容的发布物,包括公开发言和访问、(二)禁止发布任何“客观而合理地被视作危害国家安全”的发布物,以及(三)禁止公开发言。
国安人员从六月份开始,每隔两至四星期便会要求见面,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每次都被约到随机地点,命令我登上拉上窗帘的七人车,然后把我载到未知的地方。每次约见他们都会要求我交代过去数周的行踪,查问我与什么人见面,即使是小学同学也要我交出中文全名,甚至连到过什么食肆酒吧、过程中的交谈内容也要详尽告知。到我九月开学后,他们要求我将学生证交给他们拍摄,申请学生资助也需要向他们通知,并需要交出银行户口资料。若然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便换来一轮训话,告诫我他们已掌握我的所有行踪,着我向他们坦白,实情要勒索我继续就范。
在缺乏任何工作收入的这半年间,国安人员不断威逼利诱我投向他们。以我猜测,他们透过我在银行户口的资料,得悉我的经济状况不佳,因此向我提出给予线人费,要求我提供他人的资料,并以此证明我已经改过自新,乐意投诚。
在九月初一个例行约谈中,两位国安人员向我提出到中国大陆“旅游”,当时我极度警惕,担心会被送中,但在过去的三个月,我根本无法拒绝他们任何事情,所以我只能回避的反问他们:“我不可能申请到回乡证吧?”他说只要我想的话他们便可以安排到,并会派人陪同我一同北上。我沉默不言,他们见状问我有什么需要考虑,我唯有如实告诉他们,我不想。他们遂质问我是否仍然有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的活动所以迟疑,随后他们要求我在下次见面时向他们给予回复。幸好直至我离开香港前,他们都未有再次提出,但我心知这种要求在未来也只会接踵而来。
从十月起至今,我时不时便会无故生病,期间曾向西医中医求诊,均诊断我是由于极大的精神压力及心理因素,导致免疫力下降,并建议我长远下去需寻求心理辅导。
2020年7月29日,我在元朗街头突然被接近十名国安人员从后扑出制服我,并抢走我的电话。自刑满获释以来,我每日都恐惧同样的往事会否再次重演,我害怕走出家门,害怕在街上使用电话,担心会再次在街上被国安人员拘捕。每次被国安人员约见,我都充满恐惧,惧怕他们会说我危害国安,要求我自证清白。有时他们偶尔的断联,会令我更担心他们是否已打算重新拘捕检椌,故没有再需要与我约谈的必要。
但基于他们要求我签署有关《国安法》第63条的文件当中,禁止我向任何人透露与他们的一切沟通内容,所以我亦根本无法寻求律师协助,亦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困境。在如此庞大的压力及恐惧下,我只能默默承受。
我曾幻想过国安人员会否信守承诺,在一年后的六月还我出入境的自由,不再干扰我的生活,但我心里明了这些都是虚假的承诺,他们更有可能打算拖延我至明年基本法23条立法后,继续向我施加额外的罪名。经心思熟虑后,以调适情绪为由,说服惩教批准在圣诞期间离境旅游。我选择了符合经济状况且政治敏感度较低的冲绳为目的地,在起行数天前向他们提交机票住宿等资料,并成功获惩教署批核。
在离开的最后一天,我仍深思这个决定是否适当,毕竟这个月在香港发生了很多事,但惩教罕有的批核,令我始终相信这已是最好的时机。当日我带着仅余的四万港元前往香港机场,直至起飞前一秒,我都一直在担心能否安全离境。到飞机起飞刹那,我才稍松一口气。
但始终因行程及住宿细节已报备当局,我也未敢怠慢。在冲绳的几天,我与英美加三地认识的相关人士及机构求助并共同商讨,他们向我讲述了当地的移民政策及政庇审核状况,并提供有关英国庇护及签证的法律建议。在得悉三地的资讯后,考虑到英国有更多我认识的抗争者已获批庇护,并且近日在对中国的立场上变得明确,我们最终一致认同循英国的政治庇护程序入境为最保险及适当的途径。
于是当下我便赶在理应回港的限期前买了往英国的机票,并在当地时间12月27日晚上7时到达英国。这也意味着在可预见的将来,我也不可能再次回到香港这个家,纵然过去曾有预想过这天的到来,但在下定决心的当刻,我的心情还是一副沉重。自十四岁投身社会运动以来,我一直相信香港是我们香港民族唯一的家园,要走的从不应是我们。
在未来的日子,我将会继续完成我的学业,望以流亡港人的身份为香港奉献我的一切,如初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尝试。我相信只有全体香港民族持续竭力,香港才会重新成为那个值得我们骄傲的家。我相信只有香港民族永不放弃,自由民主的种子终有一天能够重新发芽,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终会在煲底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