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鸿茅药酒的谭医生(网络图片)
【看中国2018年4月20日讯】昨天一组照片刷屏了,也让众多网友的小心脏震颤了。
在最高检的直接干预下,鸿茅事件有了阶段性结果,内蒙古自治区检察院指令该案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并变更强制措施。被抓的谭秦东医生被律师从凉城县看守所接回,出看守所时,有人拍了一组谭医生的照片。在与世隔绝、距离亲人几千公里的羁押了三个月的他,目光痴呆,神色萎靡,和进去前的照片比较,判若两人。
我当时在朋友圈里不由感叹道:
一位中南大学医科硕士毕业的谭先生,就是因为一篇质疑红毛药酒的帖子,被凉城公安从温暖的广州抓到塞北看守所种了三个月的菜,变成这个痴呆样。如果不是舆情鼎沸,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呆多久。我们,谁是安全的?
我想这种唇亡齿寒、物伤其类的不安全感、被公权肆意伤害之痛才是舆情汹涌、持续发酵的根本原因。鸿茅药酒的鲍老板及一干高管是人精,但人精也有盲区,他们了解中国中小城市及乡村广大老人的心态,熟悉地方电视台和地方日报、晚报构成的另一个中国的舆论生态,这些舆论生态用钱是可控的。但是他们不了解互联网上的舆论生态,于是使出了鸿茅药业自成立来应对公关危机最大的昏招,这是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是老药方对新病症的失效。
生活在广州的谭医生和广大在一线城市或二线城市的中产者一样,家境尚可,住着大房子,有相当的专业知识和还未完全冷却的人道情怀,他们通过读书改变了命运,或在学校、或在医院、或在律所、文化新闻机构甚至党政机关上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就是因为在网上发了篇文章,或在微博、朋友圈写几句话,得罪了某个有钱或有权的人,便祸从天降,遭受无妄之灾,被以前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的偏僻县警方抓捕,带回去慢慢“熬鹰”,上各种手段让你认罪悔过。
一念及此,谁都会不寒而栗?谭医生的遭遇再一次击碎了所谓中国中产者的幻觉。我的朋友、改行做移民生意的贾资政倒是很高兴,趁机推广他的“早移早发”生意经——“奸商”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发财机会。
我的另一位朋友石扉客撰文《鸿茅药业事件的要害究竟在哪里?》,文中有点题金句:
鸿茅药业事件的根子在哪里?我以为在社会已经基本丧失了正常监督制约警权的功能。
这个判断当然不错,但话还是没说透或者不便说透,为什么基本丧失了正常监督制约警权的功能?任何一个国家的警权都很刚性,网上有人动不动就拿美国警察办案中对抗法者果断开枪为例。警权本身的强大并不必然导致不能被有效监督和制约。警权只是表,统治权才是核,警权不过是统治权最显著的外化和标志而已。难以监督和制约的警权,背后撑腰的一定是说一不二难以监督的统治权。
所以,我要给凉城的警察说几句公道话,锅不能让警方背。我们常说公安机关乃至政法机关是刀把子。一个持刀人惹事,将责任归咎为刀——即工具,合适吗?公道吗?
如果能复盘如何启动派警员不远万里南下广州抓谭医生这一方案的过程,我以为最终拍板的应该是当地党政一把手(连政府负责人县长恐怕也未必能做终极决策)。
不消说行动的几位警员,连忙赶制法律文书的局法制科,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即使是按惯例由副县长兼任的公安局局长,也不会擅自主张劳师远袭。数年前辽宁西丰县警察进京抓记者事件,就是因为记者报道惹怒了县委书记张志国,张书记虎威发作,一句话就命令警察进京。
《界面》有一篇报道《跨省抓捕吐槽医生路线图曝光:律师确认鸿茅药酒有人全程参与》,转述了一个细节很有意思:
当时在北京到凉城县的路上,有警察抽烟,而司机对警察表示:“你们少抽烟,我们领导不喜欢烟味,他的车上从来不准其他人抽烟。”
鸿茅药业高管的司机也敢这样对当地警察不客气,可想而知鸿茅在当地的分量。分量重到党政主要负责人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这棵地方摇钱树的地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票子、帽子都受制于地方党政一把手的当地警方,能有什么办法?老大人要用这把刀,刀能拒绝吗?《水浒传》中陆虞候在草料场哀求林冲放过他,自辩他三番五次陷害林教头是因为“太尉差遣,不敢不来”。这话大半是实情,我想这种情形在辽宁西丰、内蒙古凉城等无数个县、市,是活生生的现实。
明乎此,就能理解检察机关在全国关注之下,仍不直接宣布不构成起诉条件,干干脆脆放人。而是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让警方自己通过取保候审的方式放了谭医生。原因不仅仅是检察要给公安一个面子,而是局中人都明了权力运行的游戏规则,检方应该晓得,大家都是“刀把子”,这锅不能让公安一家背了。这也是权力体系内的人彼此同情之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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