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律师所著《2017,起来中国》(Getty Images)
【看中国2017年9月22日讯】现代版的“指鹿为马”
高律师被武警部队秘密接管看押后没几天,一位叫安家(音)的士兵便跟他讲了自己在新兵时被训练“指鹿为马”一段经历,当时并没太引起高律师的注意。后来,田羊羊、李俊良、金野人、刘巍等许多士兵都跟他讲到了与安家同样的经历。高律师感叹道:“对于这种现代版的‘指鹿为马’,我没有震惊却有着颇长时间的哀伤。从太监赵高迄今两千多年过去了,在精神、道德及人性领域,这民族连原地踏步的能力都终于没能保住。他们遇到的经历如出一辙。”
所谓现代版的“指鹿为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以安家为例,新兵到的第一天晚上是要开班会的,这是中共军队的历史老例。班会一开始,介绍完姓名后的第一个项目,把他们都给搞懵了。
班长指着班里亮白的墙壁挨着个问新兵:“这墙是什么颜色?”
答为“白色”者,立即遭致惊心动魄的暴打,连续有五名被提问的新兵遭到暴打。
当问到第六名新兵时,他回答说:“班长说他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这名士兵立即被班长表扬。
班长又开始重新提问挨打了的士兵:“这墙是什么颜色?”
全班十名士兵一律地答:“班长说他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十双拳头在一双拳头的面前全然萎倒,所有人都不再承认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颜色。
高律师与刘巍、郭通等谈到这一现象时,刘巍说他会不假思索的跟群顺着班长说。他说你若不愿颠倒黑白,对你的殴打、欺辱是没完没了的。他们新兵班人人挨过打,唯独他没有挨打,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比哈巴狗都乖顺,伺候他比仆人都殷勤,还一条一条好烟给他送,他就没有打我。”
刘巍接着分析说,现在部队这种现象很普遍,多是一些头脑简单的班长的一种肤浅效仿,可以肯定这不是有组织的安排结果,但却是一种禁绝说真话环境的产物。因为这种做法不为部队当局所禁止,士兵就这些问题向有关当局申告的话,必然得不到正常的回应。这是军队内消灭真话、消灭正常感情的一个具体组成,一个派生方法耳,只不过有关当局实现目的的途径究竟要“文明”得多。
说真话的代价
几乎每个看管过高律师的新兵都跟他提到过,新兵刚到部队会有一次统一的考试,开始时谁也不知道这个考试的目的,直待考完了,一批新兵被退回原籍后,经过交流才发现,被汰退回乡的新兵,都是在答试卷时选择了说真话、有正义感情倾向的人。那些被退回去的新兵被退得一头雾水。公开的原因是他们有心理疾患或有激进倾向,实际上,当上一年兵的人都心知肚明,这种考试的直接目的就是淘汰那些有说真话倾向及可能存在有正义感情倾向的人。即便侥幸没有被淘汰回去的,如果你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学会足够的狡猾,一不留神说了次真话,那绝对会惹祸上身。
最著名的一次祸事就发生在高律师的那个关押点上,当事人是身高一米八四,虎背熊腰的湖北兵成成。
一次,师里突然来人组织了一次考试,考试前一位干事慷慨激昂,告诉士兵,这一次必须讲真话,讲了真话不用怕,师里会坚决地保护讲了真话的人。但终于上当讲了真话的人也就成成一人。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判卷的结果是,那动员答卷时必须讲真话的干事的又一番陈词:
“哪位是夏智成?”他问。
傻成成“呼”的站立而应答。
“好,有种小伙子,终于发现了一个。”
那干事说完把成成的试卷的答题部分还念了一遍。结果,考试一结束,成成轮到了上哨,他进了监禁室,美滋滋的等待着领导表扬他。不料,祸事骤至,大约半个小时后有人进来替换他,一进来就一脸紧张表情,悄悄说:“你出去准备挨练吧(指挨打),现在全点的人蹲在地上挨练呢。”
成成一脸不服,嘟哝着一边说“我又没犯错误”,一边走出监禁室。不出半个小时,成成又进来站哨,他眼睛里的那种恐惧给高律师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然而,那种极度恐惧的眼神在那段时期是屡屡看见,光在站哨期间被拖出去暴打后返回监室的有李俊良、姚家俊、田羊羊、成成等,都是带着这种眼神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成成仍盯着房顶却在对高律师说话:“老头儿,我每天都在幻想突然得一种病,就像脑瘫病人一样昏迷过去,等到该复原的那天就醒过来,醒来了刮个胡子,理个发,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成成稍微平静下来,高律师悄悄问他,又挨打了吗?他说,他一出去就被班长周小赛拉到一间空房子给打了一顿。但事情没有因着成成已挨了打而结束,这件事引起的祸事才刚刚开始。
中午换哨的人一来就说:“中午的饭都别想吃,全点从今天开始整顿,我们蹲了一上午都站不起来了,你出去再挨练去吧。”成成一脸不安地走了出去。
为何一个人讲了真话而全点的人都要跟着倒霉?高律师告诉我们:“今天的中共部队有一种很邪恶的责罚机制,叫‘一人得病全体吃药’,他实际上是极权专制中国独有的一种古老连坐制度。一人得咎,罚及旁人。一个人犯了‘错误’,一个班乃至一个排的士兵全部接受处罚。用士兵的话讲,这就是逼着让所有的人都恨那“犯错误”的人,逼着让人人监视别人并实时告密。这项罚责原则在今天的部队里是公开施行的。”
“中共开会,军队受罪”
“中共统治集团的安全心理直在占领者之下”,这是高律师在被武警部队关押期间根据自己的观察和见闻得出的结论。为此他常称他们为“占领者”。
这方面一个突出的表现是,中共武警部队的所谓危机意识教育、安全警示教育俨然已到了变态的地步。当局喋喋不休的告诉官兵,国内外敌对势力磨刀霍霍,不愿意看见中国人民过上富有幸福的生活,每时每刻都想扰乱人们已有的幸福生活,而军队肩负的就是保卫人民这种既有幸福的使命。武警士兵起床后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时刻牢记我们面临的严峻形势,牢记我们肩负的神圣使命。”而所有开会、学习教育的开头,都必须念诵这句话。要求每个官兵都铭记:“两眼一闭(指上床睡觉)提高警惕,两眼一睁(指起床)警惕到熄灯。”
更荒唐的是,每到官方的所谓“敏感日”,当局必然战备,草木皆兵,动辄大惊失色、惶惶然若失家狗。
士兵告诉高律师说,从2007年起,每年10月份的诺贝尔和平奖公布日前三天,北京、天津两地的武警部队都会进入二级战备,所有官兵都吃住在车上,枕戈待旦准备应对国内外敌对势力的破坏。
让高律师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他从许多士兵那听到的每年“六四”战备的具体处置。据他们说,一到6月3日白天,当局都会从各部队抽掉大批官兵着便装分片包责执勤,对北京街头出现的通体着白色服装或通体为黑色服装的人重点盯踪;如果上述着通体白色或通体黑色服装者有朝天安门方向行进的则须立即逐级向上报告;若到了天安门广场附近而且目的地已明确的,如果是中国人就进行盘问,必要时断然处置;若是外国人,当报由公安部决定。而从6月初开始,就会派出大批秘密警察及便衣士兵,分布在较大的蜡烛销售场所进行秘密布控;对于购买蜡烛而形迹可疑者,一直须盯跟踪至购买者具体的居住所,并在6月3日、4日进行全天候蹲守;如果发现夜里关了电灯而使用蜡烛的,要求与管片民警协同处置;对购买了蜡烛而朝天安门方向行进的,当伺机处置。至于各国家机关政府人员,也被要求在“六四”期间不得穿通体白色或通体黑色的服装,更不得穿着上述服装群体聚集,不得在夜里使用蜡烛,而发现居住处周围有在夜里使用蜡烛的,有义务向政府部门报告。届时,不仅武警及公安人员全员出动,许多政府机关也得抽调人员加入到巡视中去。京、津两市投入到这项“工作”的人员多达几百万,尤其许多小区安保人员也被动员进来。每到这一时段,军队及警察部门的领导人几乎没人敢彻夜闭眼的。
再有,开一次“两会”,动辄就要动员几十万大军,布置数道防线保护,驻京、津、唐地区的所有部队,包括解放军,全部进入二级战备。武警士兵戏称:“中共开会,军队受罪。”“不是亲耳听到那战备亲历者的讲述,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高律师感慨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