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隐居的小屋,篱笆围绕,左边是连绵的山脉,右边是清澈的小河,房前屋后都是树。
祥子一半的时间在山里,一半的时间出去摄影。
【看中国2015年05月25日讯】“对终南山的想念让我想哭,就好像它一直在那里等我,我也在等着遇到它,等了好几辈子了一样。”第一次来过终南山后,摄影师赵元祥爱上了这个地方,“我的灵魂大概得病了,相思病。”
此前,她从未听过关于终南山的故事,也并不知道这里是中国隐士文化的中心地域。
初遇终南山,祥子便爱上了这里,“有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
据大陆媒体报道,2013年的时候,赵元祥,习惯称自己为祥子,和一位好友来到这座西安城郊的山里玩耍,不曾想,一来之后,她竟爱上了这里,总觉得山里有着与别处不同的特质,“有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让她的心沉静了下来。她在终南山找了一间土房住下来,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网络。那年,她23岁。
那时的祥子,是个自由摄影师,一边到处行走,一边帮人拍照。天南地北的走着,她感到倦了,需要休息,终南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祥子在高考之前与之后判若两人,不过倒不是因为考得如何。考前谈及未来志愿的时候,父母坚持要她读财会专业,她不喜欢,坚决不同意。
此前的祥子是个内向寡言的女生,凡事都听父母做主,但是那段时间,她思索再三,想到这关系此后人生的方向,她开始有了自我意识,不想花四年时间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她决定反抗——不考了。
可是不读大学能干啥呢?父母让她和姐姐一起学做衣服,她做了两个月,觉得实在不感兴趣,不干了。
她开始对摄影感兴趣。她主动去太原的影楼一条街柳巷,挨家寻问要不要助理?影楼的人看着她,一个没有专业知识,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小姑娘,自然拒绝了。
最后好不容易有家影楼看她诚心,收了她做助理,但一个月只给500元。
祥子不介意,她觉得自己能做喜欢的事情,这是第一步,足够了。
刚学摄影的时候,她父母极为反对,他们觉得这样的职业并不适合女孩子。为了阻止女儿,他们先来硬的,责骂、争吵,“要学就别回这个家”。一段时间后,硬的不管用,他们又来软的,“只要你不学摄影,要买啥,我们都答应你。”
但祥子只有一个答复,“没商量”。
太原的影楼待得久了,她开始试着去北京,应聘上了一家工作室的摄影师。第二年又南下深圳,再次应聘上了摄影师。
一切似乎都还不错,连祥子的父母都开始转变态度,但是她自己却感觉到了厌烦。
影楼的工作有着模式化的过程,祥子正是因这种千篇一律的重复而失望,所有的人,化同样的妆,穿同样的衣服,去同一个地方取景,摆同样的姿势,打同样的灯光。
“每个姑娘都是与众不同的,每个姑娘都是那么的独特。”她又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拍摄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我要拍真正自己想要的照片。”
她买了一台相机,开始四处游走,做起了自由摄影师。她给自己的摄影定了一个理念:每一位姑娘,都有着不同的故事。在微博@风裳摄影里,她记录自己的踪迹。2010年到2013年期间,她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以及东南亚近十个国家。
终南山土房多次遭窃 不敢过夜
有一个月没有回到终南山了,外出拍摄,回家探亲,祥子再次走进村里的时候,不住地惊呼,原本只到脚边的草长到了半人高,不知名的野花儿开得漂亮,小河里的水也变多了。大黄、花花还认得她,这两只村里的土狗见了她摇头摆尾。
现在,祥子在村里过夜,白天才会去她的那间小屋里。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苦,只是那里多次遭贼,出于安全考虑,就不在那里睡了。
最猖狂的一次,小偷直接把窗子撬了,屋里的东西几乎洗劫一空,被子、凳子、水壶、切菜刀、案板、花露水,能拿的都拿走,只有进门处的一尊观音像没有动。
看着几乎被盗一空的房间,祥子很是失落,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了,“这件事情唯一的意义,就是减少我对物质的依赖,让我干脆直接地学会断舍离。面对这些不可掌控的因素,我们唯有接纳。”
问及如何寻到这屋子,祥子给出了一个玄乎的回答,“缘分”。
她的进一步解释更加玄乎。在第一次离开终南山之后的一个晚上,祥子又开始怀念山里的生活,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在那里找到一块自己的小天地。这个念想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她被自己感动得哭了,当即画了一幅画,将心中所念记下:一间小屋,被篱笆围绕,左边是连绵的山脉,右边是清澈的小河,房前屋后都是树。
她的小屋和她的画一模一样。
屋子是土墙,原来是放柴火的,坐东朝西,要穿过一片樱桃林,再穿过一片桃林,在小山坡的边缘处。屋里没有光源,十分昏暗,灯是太阳能的,只能照两三个小时。夜晚的时候,山里极为安静,虫鸣鸟叫,流水淙淙作响,偶尔传来火车声,那是不远处的西康铁路,火车的轰鸣让祥子有一种穿越感,像是置身宫崎骏的动画中。
她在小院的南边开出了一小片菜地,种种西红柿、豆角之类的蔬菜。但是菜地里的收成并不好,她没种过地,只是将种子撒进地里,除草浇水,便任其生长。山里食物短缺,她需要去到镇上采购,多是些红薯、土豆之类易保存的食物,每次大约能吃一周。几年前,她也开始吃素,不过倒不是因为宗教信仰,只是自己喜欢动物。
祥子的母亲来过两次,山里的生活让她感到放松,也理解了女儿的选择。临走时,她带走了不少的蔬菜水果,说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来自广东佛山的刘景崇,放弃了百万年薪的生活,换上一身布衣隐居终南山
“天下修道,终南为冠。”到底有多少人隐居在终南山,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一个流传甚广说法是,这个数字有5000。
《空谷幽兰》是当代第一本系统展现终南山隐居文化的书,不过依据作者的概念,终南山并不止于西安城郊片山地,它更确切的说法是终南山脉,即为秦岭,算上了翠华山、南五台、太白山、观音山等。
除了世代生长于斯的农民,主动来到终南山的大抵有三类人:和尚、道士、避世的人。
这里曾有过多名高僧、高人驻足。净土宗第十三祖印光法师,禅宗大德虚云法师都曾在此修行;道家经典《道德经》缘起这里的函谷关,后世出了汉钟离、吕洞宾,王重阳亦在此创立全真道;至于避世的人,张良的功成身退,就选在了终南山。
隐士文化在中国是一个传统,隐士注重精神世界,摒弃物质需求。隐居在深山里的人大多过着清贫的生活,也不太与外界接触。但是他们并不因此而一无所知,反而有不少过人之处,一些还成为了令人尊敬的大贤。“出山”这个词的意思便是佐证,先隐后世,姜子牙、诸葛亮是其中的代表者。
当代的隐居者,除了宗教修行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清净。他们多是觉得都市的生活烦躁,在某一时刻想摒弃物欲,回归内心静修,于是来到了终南山。
刘景崇是原是广东佛山一位企业经理,拿着年薪百万的收入。2010年,在一次新疆经青海往西藏的自驾游时,出了车祸,困在旅馆之中无所事事,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我看到原来万事皆有因果,我觉得过去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回到佛山后,他辞了职,离了婚,前往终南山,弄了间土房,作为自己的禅室。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前半生过的是“花天酒地的生活”,赚得多,花得也快。来到终南山后,清心寡欲,吃自己种的蔬菜,买些米面油,朋友带些日用品,花不了钱了。他在山上自己做饭,发现水好饭香,山泉水煮的蔬菜,也很可口。
山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不着看表。刘景崇开始了修行者的生活方式,“太阳出来就起床,活动一下筋骨,然后泡茶看书,然后诵经,叩拜。太阳到那个山顶了,就该吃饭了。天气好时,去山里其他地方走走;晚上一般九十点钟就打坐,睡觉前艾灸,然后就上床。”
画家张二冬在终南山找了一间带院子的屋子,整个收拾下来,花了一万多元
有人想来终南山,有人却在离开。城市化加快,许多村里人搬到了城里,老宅无人住,荒废着,等待新的主人。
画家张二冬在终南山找了一间带院子的屋子,他取名叫“沐暄堂”。20年的使用权,只用了4000元,加上搬家拾掇东西,总共也就一万多元,“事实证明,有个家,有个院子,还有一个桃花源,并没有那么难。”
当然,老宅并不是租下来就能住,得花大力气改造。首先是拆牛棚,地上的好办,但是地基里的石头,大小几百块,足足挖了一个星期。刷墙之类的事可以自己动手,但是铺地搭顶就得找专业的师傅。
他有些不喜欢群体社会的环境,嘈杂、零乱,让他觉得毫无意义。相反,山里的日子极为自由,高兴时纵歌一曲,不必在意他人侧目;门前的树木长得不好看了,可以爬上去修剪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他养了一群小动物,一只猫,几条狗,几只鹅,几只鸡,分别有自己的狗舍、鹅棚、鸡窝——猫是和狗住在一起的。
张二冬很满意这样的生活,虽然冬天没有暖气,夏天蚊子多,但他还是打心里喜欢这个清净的地方。他曾见过一个出家人,四处寻访像他那样的院子住。张二冬告诉他,这儿常断水,要到一公里以外挑来。出家人一听,面有难色,接着问,多久下山一次?张二冬有点鄙夷,故意答,一个月吧,吃的从山下背来,两小时。出家人摆摆手,我腿脚不好,还是找个车能开到的地儿修行。
叶公好龙的人很多,祥子也见过这样的例子,来时兴致冲冲,不久发现,山里的生活极苦,一点也不像照片里那么诗情画意,赶忙跑下山。
祥子现在一半的时间在山里,一半的时间出去摄影,这都是她喜欢的。她知道大山深处有不少出家人,生活更不方便,自己于是有时间就去给他们背些菜上去。
一位同样隐居的人常来看她。她问,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人告诉她,你原来是偏激的,来到山里后,你比以前温和了许多。
责任编辑: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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