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国2014年11月25日讯】爱,可以分好多种,有大爱、宠爱、深爱……但一直对弊病视而不见,一味阿谀奉承,大概这只能是溺爱,或曰愚爱,是会叫人灭亡的。
我必须坦白,我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也许因为如此,我并没有对中国太敌视。在好些年前,香港人为自己是香港人,中国人,是中国香港人还是香港中国人吵得面红耳赤之时,我毫无感觉,甚至心底里觉得很无谓。那时我想的是,无论你想不想,喜欢不喜欢,你分明就是黄皮肤黑眼睛,流的是中国人的血,说的是中文,写的也是汉字,就算再否认,这些都不会改变,就像你再讨厌自己的父母亲,你终究也不能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女。
无论如何,过后还是迎来了一连串的“爱国教育/宣传”,为了纠正所谓的“错误思想”。我不知道是决策的人太猪,抑或他们觉得香港人好猪,居然在每晚新闻前播国歌谓增加对祖国归属感,又想推行国民教育,但指引却是歌颂党的伟大、要对国旗流眼泪⋯⋯最后所有的行径只换来了香港人的耻笑,以及后来的“反国教”,成就了黄之锋和学民思潮。但那个时候,我仍不讨厌“爱国”这个词,只是觉得相关官员太蠢。
我在八岁那年来港,今年二十三岁。我不得不说,我很喜欢香港这个地方。特别喜欢那种,只要够努力,你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包括尊严。那是一种很踏实的感受。在大陆,你再努力也没有用的,因为那里认的不是人,而是钱。还记得小学时,我的成绩很好,模范奖状没有少拿,老师同学也很喜欢我。但有一次,我因为钱的关系,没有参与学校的大旅行,隔天早上我位置的椅子被搬走了,我只能站着上课。老师用冷漠的眼神看我,同学都在旁耻笑。我红著脸低下头,我仍然清楚记得那次旅行费是五元。在大陆,穷就是一种罪。但你问我有没有恨中国,我想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能来到香港很幸运,因为大陆人一直在那种只看重钱的环境,早已被环境薰陶,他们根本没有其他的概念,也不觉伤害了谁,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希望有一天那种风气可以改变,透过教育、透过上位者的领导,什么都好。
我来到香港那年,是一九九九年。十五年过去了,祖国并没有朝着我所冀盼的方向前进,反而香港却愈发倒退如内地。或者真的,本来想要净化一样事物就已很难,但污染一杯水,一滴墨汁已足够。香港一直宣扬“只要你努力,总有出头天”的信念,但二零一三年港视不获发牌却打破这金科玉律;香港骄傲的公义制度亦沦为弄权手段,至今想起吴亮星粗暴通过财委会,仍是恨得牙痒痒。最近的雨伞运动所揭示的不义、权贵丑恶的嘴脸更不在话下。
在和平占中蕴酿的那一年,每每和朋友谈起香港情况,都不免愤慨,又觉担忧,而最后往往只剩一声叹息。香港近十年的发展均是每况愈下,贫富悬殊、楼价高企、小店倒闭、大财团垄断、新闻被“河蟹”……问题多到数不了,但政府没有意思改善问题,它只顾向内地献媚,而方法是用香港人的血汗去换取中央的欢心。像高铁、像发展东北,所耗公帑是以亿为单位。怎么办?香港何时变成如此?香港,还可以翻身吗?然后,雨伞运动来了。
罢课的最后一天,台上黄之锋忽然说有心底话要对大家说。我还未搞清状况,已有一大群人冲进公民广场,当中包括我的数位诗班朋友。我在数十米外的铁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能大声叫口号。而那晚是我人生第一次高呼“可耻”,当你看见学生想要去厕所,却只能躲在简漏的雨伞阵内方便,你无法不愤怒。已经有很多人写过对雨伞的感想,我就不再写了。只能说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胡椒喷雾的刺鼻以及催泪弹的烙印在皮肤的刺痛,还有碎了一地的希望--对当权者的。
雨伞运动持续至今,是一个奇蹟,因为香港人最出名的一直是冷漠,但在这个大时代,冷漠被粉碎,不是靠洗脑、不是教育也不是法例,是因为爱。因为爱,宁静牺牲,因为爱,无法阻止自己付出。许许多多动人小故事流出,比一百个“霎时感动”更美丽。
这些,或许都是高官、富商、中央不明白的。因此他们不愿对话,只说明白了,青年人请回家,并撤销你的回乡证,因为你的爱危害了国家。“爱之深,责之切”这样的爱是他们所不理解的,恋权令他们怀疑所有人都带着阴谋,赤子之心于其而言,是犹如传说一般的虚无。你问我爱国吗?我会答你我仍然爱,我很爱,但这份爱似乎令当权者沉重,这份爱似乎只能把我愈发推离“爱国”标准,恐怕现在,我连边缘的位置也站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