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中国“三K党”横空出世,通过中英文大报和到处散发的传单大造其势,宣称要为民谋福,助人谋利,反对官僚之种种祸国殃民的腐败现象。上海舆论为之哗然。人们登报质问:此“三K党”与美国“三K党”有无内在联系?是否为美国侵华形式之一?
在公众纷纷抨击和质疑的时候,《申报》、《时事新报》等纷纷派记者前往“三K党”总部探访。记者报道说,“三K党”总部的墙上张挂有中美两国的国旗,该党的最高首领称为“最高克兰”,第二首领称为“大狮”为领袖的助理,往下则依次为“大龙”、“大虎”、“大豹”、“大熊”、“大象”,最低一级为“大骆驼”,层级分明,组织严密。
正在舆论沸沸扬扬之时,有人投书《时事新报》,揭露该党之盗匪行径。一名洋行买办回家,发现他车内草帽上多了一封信,信件以该党之名索要万元赞助,并请其入党。
由此,上海警方认为:这种侵入别人汽车索要钱财的事,如刑事犯罪。淞沪警备厅查封了“三K党”总部。之后,其他城市也查抄了“三K党”,并发布了通告,宣布秘密结社违反《治安警察法》。
可谓喧嚣一时的中国“三K党”,从此烟消云散。
当日之真相,其实存在另外一种诠释:就民国之宪法,淞沪警备厅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查封“三K党”总部,是违宪的。《治安警察法》本身,也是违宪的。
在历史的烟云之中,有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小细节:当日上海“三K党”党员,大多为华人银行家,以及洋行华人雇员,入党需交党费大洋1元。后因扩张与发展的需要,进行了调整,打了个五折,减为5角。
由此看来,中国“三K党”,就其完备的组织形式而言,可谓为最早的五毛党。
但就更为松散的,也是临时性的组织形式而言,却还有过更早的五毛党。
“中国铁娘子”吴仪的舅舅、民国报人喻血轮,自号绮情楼主,著有《绮情楼杂记》一书。书中讲述了一个更早的五毛党的故事。
1917年5月10日,因国会不肯通过对德宣战案,发生了所谓“公民团”包围众议院的风潮。人数众多,不下五六千。从当日上午到当日晚上十点,人员一直未散,民意汹汹,议员们只允许进而不允许出,甚至还有反战派的议员被殴打。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出动军警,将人群驱散。当时的许多众议员,说这事就是段祺瑞策动的,这些所谓的公民团,也是段祺瑞雇佣来的。段祺瑞自然是极力否认。可没几天,一个叫做王合新的人,激于义愤,投函《醒华报》,揭批当日之丑行:投函人王合新,到京城谋事,前一天由同乡合肥人陆军部秘书谭毅甫介绍了一个临时工作,加入公民请愿团,每小时大洋五角,解散的时候就付钱。结果呢,被军警敲了一枪托,工钱也没讨到,还被恐吓,说是最好闭门不出,免得被法办……
历史的一页,很快就被揭翻过去。网络时代的到来,迎来了新的五毛党。经过了好几十年,这五毛党也该进化进化了。1917年的五毛党,是每小时五毛。1924年的五毛党,是入党费五毛。网络时代的五毛党,据说是一个帖子五毛。
但是这其中呢,却出现了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左派说右派是五毛党,右派呢,说左派是五毛党。
到底谁是五毛党?
福柯说:“所有的知识都与残忍的本质形态具有联系。”“在任何社会中,话语的生存都是被一些程序所控制、筛选、组织、分配的,它们的作用是转移其权力和危险,应付偶然事件,避开其臃肿麻烦的物质性。”“权力和知识是直接相互连带的,不相应地建构一种知识领域就不可能有权力关系,不同时预设和建构权力关系就不会有任何知识。”
福柯的话,成为五毛党的缘起、进化及其未来的最好阐释、描述与预测。
鲁迅没有参加辛亥革命,但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他愤怒的说:“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奴隶的骗,,变成他们的奴隶了。”“我觉得仿佛就没有所谓中华民国。”
无论历史地看,还是从当下看,左翼和右翼都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专制的合谋者,哪怕出发点再好,也难免于为他人做嫁衣的结果。
相互批判水火不容,结果却为专制者所用,就像汪晖所说的:你讲私有化,这很好,这不刚好用于抢劫民财?你讲公有化,这也很好,这不刚好用于将国家财富收入官员私囊……
有没有第三种立场与第三种方式,避免这样一种合谋?或从实事求是的伦理学立场出发,或从哈贝马斯所谓的沟通理性出发。或者,相互沟通才是要务?
……
左右都是五毛党。中国何曾有过所谓左派或右派,有的不过是权利派而已。
往回翻开的历史的书页,全部的文字,写下的是一片灰暗的色调。
来源:一五一十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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