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大西洋上的SOS
当史密斯船长要报务员马上发报向其它船只求援时,报务长菲利普斯第一个反应是,应该迅速向“加州号”客轮发报,因为半小时前,“加州号”还发来电讯,通知该船被浮冰阻塞,无法行驶。当时菲利普斯正在忙,都没有来得及问他们船的方位,但从对方报务员震耳欲聋的声音,他猜得出“加州号”就在附近。
但当菲利普斯向“加州号”发了紧急求救电讯后,奇怪的是,对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加州号的报务员生了我的气,而不再接我的电讯?”菲利普斯心里这样想着。他这时有点后悔自己在“加州号”报务员发来电讯时那么不耐烦,甚至不等对方说完就叫他“住嘴”,还说“别烦我”这样没有礼貌的话。菲利普斯那时太疲倦了,累得心情都不好,可偏偏那个时候“加州号”发来无线电报。现在他不知如何补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向“加州号”发出电讯,连续发了六遍,希望对方的报务员能拿起话机,给他一个解释或者说道歉的机会,然后再告诉他们“泰坦尼克号”的危急情况。
菲利普斯哪里知道,这个机会他永远地没有了,“加州号”的情况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无人接听的电讯
菲利普斯对“加州号”方位的猜测是准确的,它就在附近,距离“泰坦尼克号”只有10海哩。
隶属英国雷南轮船公司的“加州号”,正从伦敦驶向波士顿。“加州号”并不是一条大船,它的排水量才六千吨,只是六万五千吨的“泰坦尼克号”的一个零头多一点。时速才10海哩,不到“泰坦尼克号”速度的一半。它有客舱,可以搭载47名乘客,但它从伦敦返回波士顿却没有一个客人。当有了“泰坦尼克号”这样又高级又快速的大轮船,谁还会乘“加州号”呢?就像有了汽车,谁也不坐马车了。
在4月14日这个星期天的晚上,“加州号”遇到浮冰阻塞,在晚上10点半的时候,也就是“泰坦尼克号”撞冰山前的1小时10分钟,它就停船不走了。“加州号”船长斯坦利.路德是个极为保守的慢性子的人,遇事反应也比较迟钝。当三副查尔斯.维克多.格罗夫斯在船头看到有些白色的浮冰砣,通知了路德船长这个情况后,路德就命令停船,等天明能看清楚这些浮冰后再启航。
“谨慎”是路德的座右铭。他很清楚,“加州号”可不是正在大西洋上飞驰的康纳德公司的大轮船“路斯塔多尼亚号”,更不能与白星公司的姐妹船“奥林匹克号”和“泰坦尼克号”相比,她们都有严格的抵达时刻表,但没人在乎破旧的“加州号”是否晚点,即使耽误个一天半晌也没人说什么。
路德船长去海图室时,遇到了三副格罗夫斯,他很关心地问到:“有什么特殊情况吗?”“绝对的啥事没有。”格罗夫斯回答得像这冷峻的天气一样干脆与平静。路德船长待在海图室中,一会儿看看图纸,对对方位,一会儿查查资料,找找纬度,显得很悠闲。
三副格罗夫斯是个年轻、充满活力的水手,浑身洋溢着使不尽的精力。他对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兴趣,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船停了,其他水手都回到暖和的船舱里,他却在甲板上东转转,西看看,希望发现点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
大约在11点10分的光景,站在高高的驾驶台上的格罗夫斯突然发现有一条船在“加州号”右侧平行地向东行驶。这条船开得很快,一下子就超越了“加州号”。但格罗夫斯从那满船灯火上判断出,这是一个巨型客轮。
格罗夫斯记得船长对他的叮嘱,于是去了海图室,向路德船长报告。在格罗夫斯注意到这条经过的巨大轮船时,路德船长也看到了。但路德在下面的甲板上,因此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他认为这条船不会比他的“加州号”大。当格罗夫斯向他报告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你用摩斯符号拍发灯光信号和它联系一下。”格罗夫斯按照船长的指示向那条远去的船摇晃了半天信号灯光,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也就不再做了。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这条路过的巨型客轮突然停下了。船上的灯光也一下子熄灭了。格罗夫斯没有感到很奇怪,因为他曾在远东一带做过生意,那里的轮船在夜间就是熄灯的,为的是催促乘客就寝。
格罗夫斯看到的这条船就是“泰坦尼克号”,事实上当时她没有熄灯,而是为了躲避冰山做了一个急速左转弯,面向“加州号”停住了。由于船身已不是原来的和“加州号”同一个方向并行,而是船头对着“加州号”,格罗夫斯就看不到她的船舱灯光了。格罗夫斯下班后闲着无聊,就去了报务室。他想,也许那里会有什么新消息。
西里尔.埃文斯是“加州号”上唯一的报务员。几天的航行,他也是感到单调无聊。尤其是船上没有一个乘客,一点新鲜事儿也没有。当“加州号”遇到浮冰停船不走了时,他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一点事儿,那就是把这个消息向所有他能在大西洋联系上的船只传送。
在10点30分时,他和“泰坦尼克号”联系上了,发出了“加州号”被浮冰阻塞的电讯。他本来想和那个世界上最大的客轮的报务员多聊两句,问问这条船的处女航怎么样,有什么奇闻逸事。但没想到,“泰坦尼克号”的报务长菲利普斯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就叫他“闭嘴”,弄得他很扫兴,也有点气恼。
和“泰坦尼克号”的报务员菲利普斯通完话后,埃文斯就摘下了耳机,准备休息了。他确实已经很累了,因为只有他一个报务员,从早晨7点半一直工作到现在,已是非常疲倦。正在这个时候,三副格罗夫斯来到报务室。格罗夫斯每到交班之后,总喜欢到报务室坐坐,在这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年轻人心里,只有报务室才和世界联接,会有新的信息。他有时还喜欢玩玩无线电机。
他进来就问:“有什么新鲜事吗?”埃文斯几乎没有搭腔。平常三副格罗夫斯来,他都很热情。因为在这样一个三流轮船上,无论是船员还是官员,都对外部世界不是很感兴趣,自然也就更不关心报务室了。像格罗夫斯这样当官的对报务室有兴趣的在全船没有第二个。所以一整天都是一个人工作的寂寞的埃文斯每次都是很欢迎格罗夫斯的造访。但今天晚上有点不同,一是他已很疲倦;二是刚才被“泰坦尼克号”的报务员一顿抢白,情绪很不好。
格罗夫斯又问了一句:“嘿,伙计,你同什么船联系上了?”“只有泰坦尼克号。”正在翻看一本画报的埃文斯心不在焉地回答,头都没抬。这个消息对格罗夫斯来说,已不是新闻。因为他已经在驾驶台上看到了这个轮船,也向路德船长做了报告。开始路德认为这条路过的船比“加州号”还小,但听到格罗夫斯说有满船灯光,才猜测说:“可能是做处女航的泰坦尼克号。”
虽然埃文斯无精打采,并不怎么欢迎这位不速之客,但格罗夫斯还是不想马上离开。他想,如果传来的电讯简单,也许自己就能听明白,于是他戴上了耳机。但他对无线电机器真是一个门外汉,他不知道“加州号”的无线电机是由一个时钟联接的磁力检波器控制,他没有给这个检波器的时钟上发条,当然就什么也收不到。
玩了一会儿,任何电讯也听不到,他终于烦了,卸下了耳机,回到舱底。这个时候是半夜12点15分,正是“泰坦尼克号”的报务长菲利普斯向“加州号”发送求救信号的时候。历史就是这样偶然和巧合,如果这个时候在“加州号”报务室戴着耳机的不是格罗夫斯,而是报务员埃文斯,“泰坦尼克号”的历史就会改写。因为“加州号”距离“泰坦尼克号”只有10海哩,收到求救信号后开过去,即使是它那样慢的速度,也只要一个小时。报务长菲利普斯向“加州号”发出紧急求救信号之后,泰坦尼克号还在海上浮了2小时5分钟。
埃文斯把无线电机关上后,就去自己的房舱睡觉了。泰坦尼克号的报务长菲利普斯发送过来的6个紧急求救信号,都储存在他的话机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人类第一个SOS
泰坦尼克号的史密斯船长几次来到报务室,听报务长菲利普斯在那紧张地发送着那些滴滴答答的电讯号码,作为“泰坦尼克号”的最高管理者,和对“泰坦尼克号”的危急情况最知情者,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菲利普斯身上,或者更准确的说,寄托在那个爆发着火花的无线电机上。
当史密斯又一次来到报务室时,他问菲利普斯:“你拍发的什么呼号?”“CQD”,菲利普斯匆匆地答到,他正在忙着接收回讯。
这时,另一个报务员哈罗斯.布赖德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他建议说:“为什么不试验发一下那个新的呼号?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发这种呼号了。”菲利普斯被这个建议逗笑了,但感觉真是可以试一下。
CQD是航海中一直使用的传统遇难呼号,当时国际会议刚刚通过决议,用新的呼号SOS来代替,这几个字母更简单,即使是业余的无线电人员也能听得懂。
于是在1912年4月15日0点45分,人类第一个呼救信号“SOS”从“泰坦尼克号”发出,这也是这个国际求救信号第一次被使用。呼救信号穿过大西洋到了加拿大纽芬兰的“雷斯角无线电基地”,那里又把它转发到纽约,于是很快大西洋上行驶的船只都知道“泰坦尼克号”出事了。
但当时飞机刚刚在试验中,完全没到启用阶段,只能用轮船救援。20世纪初,人类的交通工具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1812年时,人类最快的交通工具是四、五匹马连在一起跑的有蓬马车,最快速度达到每小时32公里。但当“泰坦尼克号”能够在海上每小时行驶45公里时,在陆地,已有了特快火车,时速最快时达到一百公里。横跨北美的旅行,之前要一个多月,此时坐特快火车,不到一个星期。
1900年时,全美国有汽车八千辆;十年以后的1910年,汽车数量猛增到50万辆。
1903年,人类发明了第一架飞机,但只飞了12秒、260米,比“泰坦尼克号”船身还短,就坠落了。1909年,路易斯.布莱瑞欧成功地驾驶小飞机穿过了英吉利海峡,但那个海峡只有42公里。“泰坦尼克号”出事地点距离北美大陆只有今天的飞机飞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当时还没有任何飞机能飞那么远,所有轮船公司都没有飞机,只能靠就近的轮船营救。
各种无线电波在漆黑的大西洋上空飞行穿越。那些不能从“泰坦尼克号”收取电波的船只,也从雷斯基地或其它无线电功能更大、距离自己更近的船只得到了“泰坦尼克号”的求救信号。菲利普斯收到的第一个回复信号来自贝德里亚德公司的“法兰克福号”。这条船距离“泰坦尼克号”有150海哩。即使它有“泰坦尼克号”这样的速度,也要6个小时才能开到这里。但菲利普斯还是耐着性子问“法兰克福号”能不能马上开过来营救。
“你们的船真的是那么严重吗?”“法兰克福号”发来电讯询问。“请报告你们的船长,我们的船撞了冰山,急需援助,请马上开过来!”菲利普斯迅速发报恳求。但“法兰克福号”要求菲利普斯提供更多详细的资料。它的报务员还不断问:“贵船附近是不是已有了其它船只?”菲利普斯简直急死了,到了这么关键的节骨眼儿上,“法兰克福号”还在索要详细资料,“简直是活见鬼!”菲利普斯气得在耳机上就骂了起来。他尖声地叫到:“你这傻瓜!你准备收听,不要再多嘴问这问那!”接着来的信号是加拿大太平洋公司的“敦普尔山号”、艾伦公司的客轮“维吉尼亚号”和俄国不定期货轮“缅甸号”。
最后终于联络上了“泰坦尼克号”的姊妹号船“奥林匹克号”。“奥林匹克号”来电问道:“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是准备向南开和我们会合吗?”菲利普斯马上回电告诉他们:“我们的船已经不能走了,船舱正在进水,妇女儿童正在上救生艇!”“奥林匹克号”答应立即赶来。但是,它远在500海哩之外,以它的最快时速,开到这里也要一天一夜。远水救不了近火,根本指望不上。
也许真的是“泰坦尼克号”运气不好,距离它最近的轮船除了那条关闭了无线电发报机、根本没有接收到呼救信号的“加州号”之外,还有一条船,那就是英国克兰达公司的“卡帕西亚号”客轮,它就在附近向南行驶,但它对“泰坦尼克号”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因为它的报务员哈罗德.托玛斯.科塔姆在“泰坦尼克号”发送时不在报务室,去了驾驶室。
当科塔姆回到报务室,才发现了菲利普斯发来的信号,他马上回电,菲利普斯说:“马上通知你们船长,我们的船撞了冰山,急需救援,请快点赶来营救!我们位置是西经50度14分,北纬41度46分。”令菲利普斯和史密斯船长鼓舞的是,“卡帕西亚号”距离“泰坦尼克号”只有58海哩,即104公里。而且对方答应得非常干脆:“马上就来!”
“电火花”船长
隶属于英国康纳德轮船公司的“卡帕西亚号”客轮,是在4月11日,即“泰坦尼克号”从英国南安普敦港向纽约出发的第二天,从纽约启航,开往地中海国家。船上的725名乘客,有的是去地中海那些风光旖旎的国家度假,有的是在美国玩够了返回自己的家园。
船长罗斯庄正在驾驶台上。他是一个经验老道的船长,13岁就当了海员,已在海上干了29年。他1869年出生,刚刚过了42岁生日。不仅他的航海经验让人羡慕,而且他的决断力——迅速判断和做决定的能力与风格更让同行们钦佩。他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精明强干,富于活力。因此水手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电火花”。
“电火花”的另一个与众不同之处是,他非常自律,不吸烟,不喝酒。这两点在水手中都是相当难于做到的。他也不做骄奢淫逸的事,而且经常祷告。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每当祈祷的时候,都要把海员帽轻轻地脱下,复颂《圣经》上的词句。
他在三个月前被任命为“卡帕西亚号”的船长。这条船有一万三千五百吨,大约是“泰坦尼克号”吨位的四分之一,从纽约启航,已经在海上行驶了三天,还没有碰到任何需要罗斯庄祷告的事情,直到这个4月14日星期天的夜晚。
半夜12点35分,“卡帕西亚号”报务员托玛斯.科塔姆接收到“泰坦尼克号”发来的紧急求救信号后,马上把电报送到驾驶台上的大副迪恩,他们两个人急冲冲地奔向船长睡舱。当时罗斯庄已经就寝了,听到有人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船上的人都知道罗斯庄船长非常注重纪律和礼貌,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更不敢私自闯进他的睡舱。
不过罗斯庄还未来得及发问,迪恩就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报告了全部得到的消息。这位被船员称为“电火花”的船长听到这个消息后,真的像一个电火花一样从床上迸发出来,他“砰”的一声从铺上跳下地,立即下命令掉转船头,向“泰坦尼克号”出事地点进发。
下达了命令之后,他又追问迪恩:“你确定是‘泰坦尼克号’吗?他们是要求立即援救吗?”
“是的,船长!”
“你绝对确定吗?”
“十分确定!船长!”
“好,你马上向他们回话,说我们会尽快赶过去!”
美国作家沃尔特.路德在他的另一本关于“泰坦尼克号”的专著《那一夜永存》中对此写道:像罗斯庄这样果敢地下决定全船调头往回开的船长,“十个船长中只能有一个。”
随后罗斯庄船长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准备营救“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后来美国国会“泰坦尼克号听证调查会”上的资料显示,罗斯庄船长当时做得非常细心,想得十分周到。下面是美国国会档案馆至今还储存着的那份资料的部分内容:
英格兰船医,和他们的助手,在头等舱做好准备。
意大利船医,和他们的助手,在二等舱做好准备。
匈牙利船医,和他们的助手,在三等舱做好准备。
建立临时急救中心,每一个医生都要准备好呼吸器和吗啡,以及其它准备给受伤或生病的幸存者使用的药品。
把休息室、吸烟室、图书室改成遇救人员的统舱。
把船长睡舱和所有船上官员的睡舱都腾出来给遇救人员使用。
把三等舱的乘客集中到一起,腾出空间给遇救的三等舱乘客使用。
每一个服务员要各就各位,给遇救人员准备好咖啡、茶、汤、白兰地和威士忌,并引导遇救人员到各个大餐厅,依舱位等级而定,做医疗检查。
迅速登记遇救人员的名字,以最快速度把这些名字用无线电传给纽约。
每一个舷门都要打开,并保持通畅,每个门廊都要放置毛毯,椅子。
放下所有救生艇,准备吊放在水中。
在全船所有船舷装上电灯串。
在舷门和舷侧钩上滑车和绳索,安置吊椅供病患者使用。
在每个舷门放置帆布和吊袋,用它吊起儿童。
在舷门和舷侧,放下攀船梯子。
在舷门装上运货网,帮助吊人上来。
在2点45分发射信号弹,以后每15分钟发射一枚,让“泰坦尼克号”知道我们的船正在赶来。
所有的人要服从命令,要有高度的纪律性,并保持安静,以避免混乱。
每个船员都要各司其责,做好一切准备,完成我交待的任务。有任何事情,向我报告,我一直会在船长室里。
这些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下达之后,罗斯庄船长还面临一个难题,那就是“卡帕西亚号”的速度太慢。但“电火花”在这个时刻真的要迸发处耀眼的光芒。罗斯庄要改写“卡帕西亚号”速度的历史。
“卡帕西亚号”每小时能行驶14海哩,即25公里。它正行驶在出事的“泰坦尼克号”南面的58海哩,要开4个钟头才能到达出事地点。
罗斯庄认为这样的速度太慢了。他把轮机长詹斯通叫来,指示他撤销已下了班的那一更人的休息,多向锅炉加煤,关掉暖气和热水,把每一公升的蒸气都送到锅炉里去。已下班就寝了的烧火员又被紧急叫起来,他们几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匆忙赶到锅炉室,帮助那些正值班的烧火员一起向炉膛中添煤,似乎人人都找到了一把铁锹,无数的臂膀挥动,那锅炉蒸气直线上升。只有一万三千吨的“卡帕西亚号”,在漆黑辽阔的大西洋上飞快地向北疾驶,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每小时14海哩……14点5海哩……15……16……17海哩,居然达到了时速31公里。这样的速度,“卡帕西亚号”上的所有人从来都没有梦想过。
做一个地道的英国人
1点15分,全体“卡帕西亚号”的服务员被集中在大餐厅里,服务长休斯简单扼要地介绍了“泰坦尼克号”发生的危难,传达了罗斯庄船长的命令,说明了服务员的职责。他在结束时说:“每个人都站到自己的岗位上,各就各位,尽最大的责任,像一个地道的英国人一样。如果情势要求这么做,让我们一起为英国的历史增加光荣的一页!”
然后所有的服务员像是一群听到了冲锋号的士兵,冲向了各自的岗位。有的收集毛毯,有的挪桌椅,有的重摆餐桌。准备烈酒的,烧咖啡的,煮茶的,抱帆布袋的,一片忙乱。
在已经下半夜的船上突然出现这么多响动,显然会惊动一些睡眠很轻的敏感的乘客。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人以为“卡帕西亚号”遇险了。在头等舱自己的房舱中正睡得很香的安妮.克雷恩太太突然醒了,她没有听到什么响声,而是被刺鼻的浓烈的咖啡味道刺激醒了。克雷恩太太如果再年轻几年,适合去做个私人侦探,因为她的鼻子太灵敏了。她起来四处张望,觉得什么事不对劲儿,她已经在这条船上过了三个夜晚,每天晚上船上是怎样的作息和程序,她都已经很清楚。以前的任何一个夜晚,尤其是半夜一点钟了,轮船的餐厅绝不会再煮咖啡的。很快她又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
在船舱的另一侧,安.彼得森小姐也睡不着了,她惊奇地发现,全船到处都打开了灯,而通常每晚这个时候早就熄灯了。霍华德.蔡平先生的房舱恰好在救生艇甲板下面。水手们挪动救生艇的声音把他震醒了。他悄悄地向外观看,正好看到一个水手在搬救生艇,他一想,糟了,“卡帕西亚号”出事了,可能要沉船,他手忙脚乱地找衣服。
蔡平先生的隔壁房舱住着一对夫妻。路易斯.奥格登太太也是被头顶上咚咚的挪动救生艇的声音震醒了。她预感到大事不妙,连忙摇晃正熟睡的丈夫。奥格登先生在妻子的催促下,到外面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打开门,就遇到一群服务员在运送毛毯。他心里更是恐慌了。他扯住一个服务员的衣角,问他怎么回事。这个服务员只是说:“拜托,拜托,请待在自己的房舱,这是船长的命令。”
“可以,但你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出事了!但不是我们这条船,是别的船。请回到舱里。拜托!”
随着船员们的咚咚脚步声,搬运东西的叮里桄啷的嘈杂声,越来越多的乘客被惊醒了。而且有些房舱的床垫都被震得摇晃,洗手台上放的玻璃杯子也被震得发出声音,有人打开水龙头,发现只有冷水,再扳动热水器开关,也是没有热水。所有的迹像都把人们搞糊涂了,也更加紧张起来。
于是,有人就像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中的侦探一样,悄悄地溜到甲板,侦察那些挪动缆绳和救生艇的船员和那些收拾餐厅、铺放毛毯的服务员,到底在掩藏着什么。奥格登先生又一次溜到舱外,这次他潜到了甲板。恰巧他遇到一个认识的操舵员,这回他得到了直接的答案:“是‘泰坦尼克号’出事了!”奥格登觉得这个操舵员在胡说,他反驳道:“这绝不可能,我们的船走的是南道,泰坦尼克号走的是北道嘛!”“这不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拼命向北开吗!”当奥格登回来告诉太太这些情况时,太太根本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泰坦尼克号是不沉的轮船!”
夫妻俩分析的结果,是那个操舵员在哄骗他们,在遮掩什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可怕的事情”只能是“卡帕西亚号”发生了危险。奥格登夫妇决定必须当机立断,马上逃生。他俩迅速穿上厚厚的衣服,溜到了后甲板。但当奥格登夫妇到了后甲板才发现,很多乘客和他们的想法一样,还比他们早行动了一步,后甲板已聚集了不少乘客。也在那琢磨着怎样逃生。
但当大家把各种情况凑起来以后,发现不像“卡帕西亚号”有了危险,倒真的像那位操舵员所说的,是别的船出了事。但人们还是不能相信那条船会是“泰坦尼克号”,那是一条全世界任人皆知的“永不沉没”的巨轮啊!
用信号弹照亮希望
在“泰坦尼克号”的报务室里,报务长菲利普斯忙得焦头烂额。史密斯船长不时进来看看有没有好消息,因为他在船长室接到的都是各个船舱和锅炉房报告来的坏消息,而且情况越来越糟。
当在船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操舵员乔治.托玛斯.罗被叫到船头的驾驶室时,船长史密斯指示他去找信号弹,他觉得必须用最后的手段了。当托玛斯.罗拿来信号弹,史密斯吩咐他“每五、六分钟发射一枚。”
12点45分,在撞了冰山1小时零5分后,“泰坦尼克号”发射了第一颗信号弹。白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带着史密斯船长和船上二千多人的希望,飞向了大西洋的夜空,随着信号弹在高空中那一声爆炸声,一片白色的光芒,照亮了船上那些观望的苍白、沮丧、焦急和闪动着最后一线希望的脸庞。六副洛依还清楚地记得,在那一瞬间的照射下,他看到白星公司总经理伊斯米的脸是那样惊恐,和信号弹的光亮一样惨白。
史密斯命令发射信号弹,主要的用意是想引起远处那条停着的船的注意,那是一条轮船,就停在远处的海面上。四副博克斯霍尔一再用船灯拍发摩斯信号想和那条船取得联系,但始终没有成功。
但即使到了这样危急的时刻,四副博克斯霍尔还是有点不能相信“泰坦尼克号”会沉没。他在和操舵员托玛斯.罗发射信号弹的时候,还在问史密斯:“船长,真的是很严重吗?”史密斯异常平静地对他说:“安德鲁斯先生告诉我,这条船还有一个半小时。”
路德船长的致命疏忽
18公里之外,“加州号”的二副赫伯特.斯通接了三副格罗夫斯的班之后,和实习生詹姆斯.吉布森在甲板上值班。实习生吉布森站在驾驶台上,也注意到那艘停在远处海面上的轮船了。他觉得这条船真是怪怪的,怎么一直停在那里不动,而且有一个多小时了。“泰坦尼克号”启航时忘了给了望员带望远镜,但“加州号”这条破船可是想着了。吉布森举起望远镜,仔细观看那条船,可以看到那条船的舷侧有依稀的灯光。有时感觉那条船好像在向他们“加州号”发信号。他曾动心用自己的信号灯回信号,但再看看,似乎那不是信号,而是那条船的桅杆顶上的灯光在闪烁。
在驾驶台上走来走去的三副赫伯特.斯通也是眼睛一直盯在那条被吉布森认为怪怪的船上。在大约半夜12点45分时,他看到那艘怪怪的船的上空,突然爆发出一片白色的光芒,但很快就消失了。他觉得更奇怪了,喃喃自语道:“这么晚了还开宴会放焰火。”过了一会儿,他醒悟道,那白色的光芒不是焰火,而是信号弹。他和吉布森数了一下,在12点55分之前,见到了五发信号弹。吉布森试着用摩斯信号灯和那艘船联系,但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到了一点钟时,吉布森拿起望远镜观望时,正好看到这条船发射的第六发信号弹。
斯通觉得必须向船长路德报告这个情况。“加州号”上可没有像“泰坦尼克号”那样安装有电话系统,斯通只能通过上下联接的传话管和下面海图室的路德船长联络。路德听到报告后,反问道:“他们发的是公司信号吗?”“我不能确定,”斯通回答说:“但我觉得它是白色的信号弹。”“继续观察!”路德指示说。
到了1点40分时,斯通计算出那条怪怪的停着的船已发射了八颗信号弹。他对吉布森说,“一条船在海上不能无缘无故地一直发射信号弹。是不是?”吉布森附合着二副说:“是呀,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斯通觉得还是得报告路德船长这些奇怪的情况。在大约二点时候,斯通对吉布森说:“你去船长室,告诉船长,那条船已经发了八枚信号弹,有些灯光好像也弱了,我们要不要采取一些行动。”吉布森跑到下舱的海图室,敲了门,就进去了,向正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路德船长复述了二副斯通的话。路德船长睡眼惺忪地问:“都是白色的信号弹吗?”“是的,先生!”吉布森必恭必敬地回答。“现在几点了?”“2点5分,先生!”路德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就关了灯,转身又睡着了。吉布森只好返回驾驶台。
在2点20分的时候,斯通还是无法想清楚到底那条停着的船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注意到那条船的灯光好像越来越弱了,到了2点40分,一点灯光也没有了。他想,它终于开走了。当斯通发现那条船不见了时,他又一次用传话管向海图室的路德船长报告。路德问他:“没有白色信号了吗?”斯通回答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路德指示说:“把这些记到航海日记里。”然后又睡着了。
泰坦尼克号的最后呼救
在“泰坦尼克号”上,现在报务室成了史密斯船长最常光顾的地方。他一次次进来,向报务长菲利普斯通报现在船上的情况,好像菲利普斯已当了船长。
一次史密斯进来说“电力正在降低……”一次进来说“这条船已经无法撑得再久了。”后来又进来说,“海水已到了锅炉舱。”没有史密斯这些催促,菲利普斯已经尽力而为了,他快急疯了,几乎是在哀求“卡帕西亚号”:“老兄,请快点赶过来吧,海水现在已进了我们船的锅炉舱,灌到轮机了!”
报务员托玛斯.科塔姆接受到菲利普斯的电讯后,马上交给了罗斯庄船长,并问他要多少时间“卡帕西亚号”才能赶到出事地点,罗斯庄叹着气回答,大约要四个小时。
罗斯庄船长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在“喀尔巴阡号”的锅炉房,烧火员们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向炉膛铲煤;舷门处和救生艇那里,海员们就位待命;大餐厅里,服务员都严阵以待。人人都为即将来临的紧张时刻而激动,也感到一种刺激。由于“卡帕西亚号”从来没有开过这么狠,连船身都有点颤抖。一名水手后来回忆说:“这条老船和我们大家一样的兴奋。”
但“卡帕西亚号”也遇到了麻烦,那就是像“泰坦尼克号”遇到的一样,到处是冰山。二副比塞特首先看到前方有个小光柱,很快他就判断出,那不是光柱,而是由星光反射出现的光亮,那是一座冰山。“卡帕西亚号”迅速躲闪了过去,把冰山甩在了后面。但很快又有了第二座,第三座冰山,“卡帕西亚号”左闪右避,躲过一座座冰山。罗斯庄船长命令所有没事的船员都到甲板上来找冰山,于是船员们几乎紧张得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寻找下一座冰山。同时罗斯庄命令船不要减速,全速前进!
来源: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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