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海外的中国民主运动人士、著名天体物理学家方励之在美国病逝。他的忘年交、与他一同被迫流亡美国的陈破空表示,身为爱国知识分子,却终生再也不能重回家园,方励之是很痛苦的;所幸看到全球自由、民主的版图不断扩大,或许能得到一些慰藉。
方励之去年曾患大病,愈后继续工作
被西方舆论誉为“中国的萨哈罗夫”的方励之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吐桑市的自宅过世,享年76岁。旅美的中国政治评论家陈破空表示,方励之的身体状况一向很好,但在去年罹患了“亚利桑那山谷热”,几乎致命;痊愈之后恢复科研,也继续写作;这次突告去世,令人悲痛。陈破空说,方励之的名字将永垂史册。
方励之担任中国科技大学副校长时,曾经出席过一场超过一万人参加的演讲会,水泄不通,而且欲罢不能。那次活动的策画人就是陈破空。陈破空告诉德国之声,那是1986年11月16日,陈破空在上海同济大学念研究生院,举办文化活动周,邀请方励之、李淑娴夫妇等人到校演讲。他第一次见到方励之,一见如故。当天同济大学的大礼堂涌进了一万多人,而且听众举起横幅,有的写着“民主、自由、平等”,有的写着“共和国需要这样的学者”。场面极其热烈。活动结束后,方励之题词“民主,改革,现代化”;同济附中毕业的李淑娴则题词“童年的摇篮,民主的堡垒”。后来方励之夫妇说,那是“一生中受到最热烈的欢迎场面,完全没有预料到”。
邓小平点名批判方励之,但青年学生支持方励之
陈破空比方励之小27岁,两人虽然在1986年首次见面,但两人结识于1985 年。那时方励之在浙江大学的一埸演讲,谈民主,令陈破空等人深受鼓舞,陈破空于是与同学在校园到处张贴方励之的演讲内容,也张贴方励之其他的言论,还编纂方励之等人的言论集,向全国各大学发送,也就在这时候与方励之联络上,开始了密切交往与多年情谊。
1987年初,邓小平发起“反资产阶级自由化”,点名批判方励之,方励之被开除党籍与科技大学副校长职务,调到北京天文台工作。陈破空说,他和同学透过各种方式给方励之打气。 “我们马上给他写信,鼓励他,赠送相册,很多同学签名”。陈破空并且根据古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改成“三落三起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祝愿方励之坚持理念。不久,陈破空毕业,分配到广州中山大学经济系任教,继续与方励之保持密切的书信来往,当然,中共当局紧盯着两人的交往,信件有时候收不到,有时候辗转半个月、一个月才收到。
89民运后,方励之进入美国大使馆避难,一年后转到美国。陈破空则锒铛入狱,成为广州头号政治犯,打入大牢。先后两度入狱,一共坐牢四年半,在1996年来到美国。方励之在西部,陈破空则在东部,两人联络不辍。
最好的年代中,方励之有其贡献
陈破空说,80年代是中国共产党建立政权以来最好的时期,有胡耀邦、赵紫阳那样开明的总书记,有方励之、刘宾雁那样的良心知识份子,有各地关心国事的热血青年,整个社会是多元、开放,社会详和,不用号召什么“和谐社会”,可惜后来变了,“1986年是磨刀霍霍的镇压学运,1989年是真枪实弹的镇压民运”。
方励之流亡到美国后,再也无法回到中国,陈破空以及很多民运人士也是如此。陈破空说,自己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漫漫流亡路,故国遥远”。每次到了亚洲,望国门而不得入,心中非常苦闷,每次飞机离开亚洲飞往北美时,他都不由自主的回望中国的方向,有时候不禁珠泪滚滚。 “什么国家都可以去,我是中国人,却单单不能回自己的祖国,我百思不得其解,非常痛苦,这是什么荒唐的事,荒唐的背后是中国的专制极权”。
中国迟早会步向民主,方励之应可获得慰藉
陈破空说,好在现在有互联网,可以保持千丝万缕的联系。工作、生活在美国,心思仍在中国,灵魂仍在中国,对中国一点都不生疏,“民间的抗争,老百姓受的迫害,贪官污吏的横行,种种腐败,中国在国际上的孤立,我们都感同身受”。他说,有家不能回,而且长达十几、廿年,确实痛苦、迷离;可是另一方面,坚持的理念,对国家的热爱,对人类美好前途的追求等等,从来没有改变过,而且愈来愈坚定。看到整个世界的变化,全球民主的版图不断扩大,专制领域日益缩小,不论中国的统治多么顽固,它已是民主激流中的孤岛,一个巨大的孤岛。陈破空说,中国迟早会改变,这种希望对流亡的心是一种慰藉,对方励之先生的在天之灵也是一种慰藉,“我想会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