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总理默克尔最近说,解决欧债危机无法一蹴而就,欧洲国家需要用十年时间才能走出困境并重振经济。此话听起来挺吓人的。因为这两年光希腊一个小国就搞得世界不得安宁,而欧元区其他国家的债务问题如果一个个引爆开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看起来前景不妙。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前些日子读了一本书《欧元、美元和国际货币体系》。这是2005年1月在美国的一个经济年会上一些经济学家发言的汇编。这本书主要是针对欧元来展开的。编者是一位美国大学的教授。而对欧元、美元和国际货币体系发表看法的知名学者有Feldstein等。
由于这次会议是在欧元区表现最好的时候召开的,因此这本书充满了对欧元、欧洲央行及欧元区前景的赞许。如,Otmar Issing在《欧洲央行和欧元:第一个六年》中说,“头6年存在的货币政策被证明是成功的吗?公众对欧洲央行监管能力的信心在增强吗?”
他的看法是“欧元在各成员国都构建了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通货膨胀和产量波动都得以降低。不考虑各国最近的财政波动,稳定和增长公约被作为原则来保持公债的适度水平。随着近期的经济适度增长率,欧元区内公共财政状况比其他发达国家都好。”
这里,得先交代一个情况。欧洲货币联盟是在1999年元旦成立的,初始成员有11个国家,同日欧元正式面市。这件事在国际金融体系中是一件大事。所以在2005年的美国年会上,才有第一个6年的提法。而在这个时间点上,Otmar Issing说的也许是事实,但是他显然过于乐观了。
从欧元的表现看,欧元从1999年1月1日推出时的1比1.17美元,到2000年10月的0.82美元,再翻到2004年12月的1.36美元,6年走了一个先跌和升的大V字形。到2005年初,欧元区主要经济指标都有所改善,因此经济学家们有理由为欧元的成功给予赞许的目光。但是检验的时间还嫌太短。
所以,就在这本书里已经有学者对欧元的致命问题表示了担忧。比如,Martin Feldstein在《欧元与稳定公约》中说,“欧洲的组织结构是集中的货币政策和各国分散的财政政策。这种结构使成员国有一种推行大规模的持续财政赤字并提高负债对GDP比率的强烈倾向。”
“这种倾向的原因在于,在整个欧元区使用单一货币,意味着在其中某一个国家发生的过度的财政赤字不会引起该国利率的上升或汇率变化,而这些变化对于一个使用本国货币的国家是本应该发生的。简而言之,缺乏规范大规模财政赤字的市场反应。”
“由于货币单一,欧元区国家的政府无法运用货币政策来应对短期的经济低谷。所有的欧元区国家只能在一个货币政策和本质上同意的利率水平。因此,甚至连在国内经济活动放缓的时候自然利率下跌这种在独立货币国家正常发生的变化,对欧元区国家都不会发生。汇率也是如此。”
未曾想,又过了6年,欧元区的问题果然被Feldstein说中了。欧元区从最初的11国发展到现在的17国,其中希腊是被高盛做了“手脚”后加入欧元区的。而在单一货币政策下,各成员国由于失去了利用货币政策来平抑经济波动的工具,因此只能靠各自的财政政策来应付经济问题。这样日积月累问题丛生。
现在回过头来从整个过程看,欧债的问题和欧元区问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学者们没有意识到、没有研究过的事,而是早在观察之中。就拿希腊债务危机来说,也早在观察之中。为什么今年这些问题会弄得这么突然、这么突出、这么严重呢?这是在演什么戏?恐吓谁呢?
仔细看,这些问题在今年好像突然爆发,主要是因为欧元区的结构性矛盾已难以维持下去了,需要有一个了断。而这种了断不仅有经济含义,更有突出的政治含义,需要欧元区17个国家对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有更强的约束。而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对未来的欧元区发展非常重要。
这样一来,就连带了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因为欧元区国家虽然人口不多,但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却很大。尤其与新兴经济体的互补性很强,当欧元区财政从紧时,自然会影响对新兴经济体的产品与服务的需求。所以新兴经济体现在有点紧张,也是很自然的。
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欧元区的问题主要还是它们的家务事,而新兴经济体与它们的互补性贸易是有刚性的。因此尽管对欧元区的贸易在未来的增长可能比较困难,但是它的基本需求还是有的,还在那儿的,只是今后的谈判会艰苦些,工作更难做罢了,需要有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