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音747宽体客机轻轻地降落在旧金山机场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第说了一声:美国,我来了。
我从来没有踏上过美国的土地,自知道语言不通,难有用武之地,所以也知趣,尽量不来露丑。这次,伊沙兰中心要到旧金山附近的大苏尔开一个名为“潜力中国”的会议,我感兴趣,就来了。一万公里的距离,十个小时的飞行,15个小时的时差,不可谓不辛苦,但是,回头想想,也没什么了不起,一晃就过来了。
晚上在凯悦酒店和伊沙兰的创始者摩非夫妇餐聚,81岁的老人不见老态,思想十分活跃。这个机构在前些年以俄国问题为研究重点,最近,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中国,按照摩非的说法,将来的世界,中美两国会起决定作用。所以,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设计中国”。其实,这只是个说法而已,中国能够在万里之外由一群外国人和没有话语权的中国人设计?但是,知其不可而为之,是许多人正在做的,我们也不算例外吧。
我说起不久前采访美国大使洪博培时,问过他一个问题:中美之间差距是多少年,洪说:100年。摩非幽了一默说,是美国落后中国100年?我说,要是这么说,美国落后4800年,因为中国有5000年文明史,美国才两百年。
摩非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家里很有钱,后来,他成为嬉皮士。现在,他致力于搭建一个民间的交流平台,据说,叶利钦曾经在苏联莫斯科市市长的任上到伊沙兰来过。
摩非对于中国文化非常推崇,说起老子、孔子,头头是道,还在为推广太极拳努力,他说,太极拳是一项优雅的运动。不过,就着太极的话题,我给老头出了一个难题,我说,知道中国官场上,说“打太极”是什么意思吗?可没有“优雅”这么优雅了。其实,正像中国的美国通不可能了解美国的每一个角落一样,美国的中国通,也会对中国有许多的盲点,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搭建一座桥梁。我对老头儿说,我们共同搭建一座一万公里的大桥吧!老人欣然颌首。
席间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旧金山的治安这样?引起了众人的嘲笑,他们说,比北京好上五倍。
不过,朋友讲了一个买房子的事情,我还是有所触动。一个中国人,花了50几万美元,相当于不到400万人民币,买了旧金山300多平米的一栋房子,而且是永久产权,没有70年一说。这房价,远远低于北京了。
明天去大苏尔,这是伊沙兰中心的所在地,也是摩非的家产,据说在大海边,悬崖峭壁之边,十分壮美,旁边还有一个天体温泉浴,我们敢去吗?
今天中午12点一刻出发去大苏尔,上午时间比较从容,我们决定晚一点去吃一个早午餐。当然,吃早餐也会有故事。
早餐是自助,取食区有两个,并无人管理。我正要拿吃的,忽听到同伴喊:老周,我们不在那里拿吃的。原来,包在房费中的早餐是不一样的,要简单许多。可是,比我晚到的一个同伴径自在那边取了早餐回来,盘子里的食物丰富许多,直叫我羡慕嫉妒恨。大家说,你怎么会从那边取吃的?他说,又没人管。我开玩笑说,都是你们叫我,看看,拿了就是拿了!没想到,话音刚落,服务生拿着账单来找那位同伴签字来了,别看现场没有人制止,人家那账单清楚着呢!
从这件事,大家说到了美国的规矩。美国是规章制度极为严格的地方,只要你违章并被执法人员看到,那就一定严格执法,毫不含糊。另一位同伴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她租了一辆车开,吃饭时把车停在路边,并且按规定缴了停车费,没想到出来仍被罚了50元。她不解,警察告诉她,这是上坡路段,按照交规,停车是,两个前轮应当稍向里偏。这位同伴知道,美国是有这个规定,只好乖乖交钱。
所以,我看到路上的车辆,行驶时都是规规矩矩,没有强行霸道的,看来,执法严格真的管用啊。
从旧金山到大苏尔三个半小时车程,当地人告诉我们,前两个小时可以睡觉,后一段时间看风景。我一点没睡,我对太太开玩笑说,好容易来趟美国,只到了旧金山一个城市,只呆七天就要回去,还不好好看看资本主义的道路!
别说,还看出一点体会来,美国的高速公路两旁没有广告,不但像“中国移动,我能”这样商业广告没有,连“建设和谐XX”,像“坚持科学发展观”这样的“公益”广告也没有,看见那么多广告位是空白,真替美国人民惋惜,难怪美国人民觉悟不高呢!
大苏尔就是伊莎兰中心的所在地,当年,是伊莎兰创始人摩非的爷爷的父亲买下了这块地,上世纪六十年代,他用这块地创办了伊莎兰中心,五十年过去了,这里成为旧金山一带著名的场所,因为著名的美国嬉皮士就是滥觞于此。当然,现在这里是以传播文化,尤其是东方文化为主的一个场所,太极、瑜伽、儒学、道家、养生等,不少有兴趣者都在这里找到知音。
这里风光旖旎,太平洋的海水在这里蓝得透彻,加上同样蓝得透彻的天空,一蓬蓬野花和伸向空中的苍松翠柏,构成了绝美的图画。海风摇动着松枝,海浪拍打着礁石,浑然是一曲交响,今晚,我是要枕着涛声入眠了,一定有助于倒时差。
晚餐时,我见到了不少慕名来学习的人,不少人还是长发飘飘地身着奇装异服,依稀可见当年嬉皮士的风采。
晚餐后,参加会议的20几个人坐在一起,先自我介绍,英语和汉语在一个会议室里交替使用,煞是有趣,好在有同声传译,交流无障碍。会后,很多愿意聊天的人会合在厨房,这里暖和些又有酒喝,大家站在厨房里聊了两个小时。我开玩笑说,中国的厨房不具备聊天的条件,炒菜弄得油兮兮的,站在那儿拔不起脚来!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各种理由的陈述,还是有不少人趁夜色进入天体浴池,我想,他们心里都是忐忑的,既希望今晚月光如水,又希望今晚伸手不见五指。
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昨天晚上,海涛声和松涛声合奏一曲,前半夜敲打我的无眠,后半夜陪伴我的美梦,一觉醒来,艳阳高照在平静的大海上,染红了一片涟漪。
我起床赶到太极拳的练习地,人已经散了,觉得怪对不住黄先生的。黄先生的父亲是黄埔一期学员,49年随蒋介石到了台湾。黄先生说,他的父母亲结婚,是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作的证婚人。黄先生1955年到旧金山,已经是旧金山华人圈中著名的文化使者和太极拳名家了。今年75岁的老人精神饱满,昨天穿的运动衫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龙”字,今天,他穿的衣服上写的是一个草书“道”字,可见他对中华文化的一往情深。
说到黄先生的年纪,不由得想到今天的会场上,美国人中,长者居然有半数以上。我说的长者,应当年龄在65岁以上。
伊莎兰的创办者摩非自不必说,81岁了,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说话风趣的很。我告诉他,我在新浪微博上发了一条关于美国老年人健康、智慧的段子,马上问我,有没有收到情书?我说,如果有情书,我悄悄地告诉他。我们的手握在一起时,他看了看他的太太说:她以为咱们是开玩笑,其实,我是认真的!
他的太太也在70以上了,回应这个笑话说:我真的不介意有别的女士喜欢他!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满是爱怜。
林佩瑞先生原来是普林斯顿大学的著名教授,汉学家,退休后又在伯克利的一所私立大学当教授。他的普通话颇得老北京胡同串子的真谛,有点说相声的韵味。67岁的他,昨天早上打了三场网球,在自家院子里摘了一大堆橙子,又开了7小时的车赶到伊莎兰,晚上,他又在厨房里和我们几个“年轻人”喝酒聊天,毫无倦容。
为什么美国的老年人有如此的精神风貌?大概因为相对压力小些,无论是政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加上美国的许多老人不知体制为何物,许多人有自己的事业,不存在退休问题。当老人的活跃形成了习惯,会起到极大地示范作用。
而中国的老人,退休后就无所事事,他们年轻时为生活拼搏,要养育后代,服侍老人。还没等熬出头,又要开始带第三代,没有一点空闲。他们又怎么能年轻的起来,有怎么能阳光灿烂。
现在,还有媒体用“年过半百”形容人之老,真叫人哭笑不得。半百算老人吗,在美国,之典型的正当年。
说到阳光灿烂,我们常常用“阳光”来形容年轻人,如阳光少年,阳光小伙儿,但是,我真的想说,这些美国老人,真的可以被称作阳光老人。我在写到这段话时,眼前仿佛出现了阳光照耀在太平洋海面上的情景,是那么绚烂,那么震撼。
晚上,终于去了被称作“三温暖”的天体浴室,这是受了昨天去过的同伴的诱惑和威逼。不过,据说,昨天是皓月当空,繁星闪烁,今天起了雾,什么也没看见,只听得海涛拍岸。不过,却是我人生第一次和一干男女朋友坦诚相见。尽管天色漆黑,啥都看不清,却真真切切知道,人人都一丝不挂地藏在水里,还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设想,都这样坦诚相见过的朋友,还会说“不熟”这两个字吗?其实,现在我还没有其中大多数人的电话号码。
说一段天体浴八卦,据说,伊莎兰曾经把世界上几个著名宗教的重要人物请来,在“三温暖”也来个坦诚相见,好像效果还不错,起码互相之间的芥蒂少了许多。传说而已。
回到住的场所,北京来的兄弟姐妹毫不犹豫地占领了厨房,下方便面,拿出带来的白酒和罐头和咸菜,欢声笑语似乎盖住了海浪声!
这一夜,能够忘记吗?
早上起来,匆匆去赶黄老师的太极拳辅导课,路边草丛中,先看到了一尊大肚弥勒佛的像,路过小木桥时,又发现桥头有一个用小石子摆成的太极图,太极图旁边放了一个小花瓶,插着一支花,不知这是谁摆的。一下子联想到,我要去的,也是一个联系太极拳的场子,两个太极之间,显然是联系的,这个联系的词语,就是东方。
在游泳池边,有二十几个美国人已经开始联系了,他们面对太平洋,站在一棵古松之下,黄老师带他们做太极拳。美国人很认真,手势随黄老师的手势而动,口中随着黄老师不断念念有词:天,地,早晨。。。。。。
今天早上有雾,海水被浓浓的雾气遮蔽着,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告诉人们,悬崖之下,就是大海。
大海的彼岸,就是中国,我突然想,正在睡梦中的中国人,可曾想到,一万公里以外,有一群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人,正在学习太极拳,顺带学上几句中国话。
伊莎兰这个地方,传播东方文化是一项重要的使命,教太极拳、学瑜伽和禅,推广中医,等等。许多美国人会慕名而来,吸引他们的,正是这些东方文化。
中美之间的文化,有着很大的差异,实际上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美国人能够认真的学习一些东方文化,一定不是要忘记自己的文化或投靠另外的文化,而是为了能够理解东方文化,尽量消弭彼此之间的文化冲突,对于两国人民关系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融合,也会产生创新的文化并且有新的表达方式。例如,今天说到一个话题,就是把社会治理和中医结合起来构成的一个新词,叫做“社会针灸”。社会其实是有病灶的,这个无须讳言,而治疗社会疾病,假设不能开刀手术,吃药和针灸都是可以接受的治疗手段。如果看得准,也扎的准,针灸即使不能针到病除,也能起到警醒和提示作用。
现在看来,骆家辉在中国坐经济舱,全家上长城排队一小时游览,也都成了小小的社会针灸,真的扎疼了某些人,就算是没有疗效。
今天早上,踩着露水在伊莎兰走了一圈,回到我住的小楼,发现厨房里已经摆上了早点,面包、果酱、黄油,等等,有一两个人在吃饭。我发了一句感慨,我说,美国人的一个特点是随意,他们把吃的摆好,谁起床了就来吃,绝不用凑齐了一起举叉子,自然也不用挨个门去敲催促起床了。这也是尊重他人的自由。
当然,也不能说中国人的礼仪不好,大家一定要凑齐了才能动筷子,这既是出于对长辈和亲朋的礼貌,也是祖先留下的规矩。当然,如果从经济上找原因的话,就是由于中国人苦惯了,知道世界上什么问题都大不过吃饭问题,所以吃饭成了神圣的事情,既然如此,就一定要大家都到齐了,仪式才开始。美国建国时间短,老百姓受的苦也少,自然不会像中国人这样有着切肤的感受。
这两天,我还看到了美国人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务实,我们住的酒店房间都不大,也绝不用大理石汉白玉这类的装修材料,更不会贴银描金,就是刷涂料,普通木门,灯具和开关都非常普通。但是,都是恰到好处。前天我们住的凯悦,算是大饭店了,装修也是非常简朴,但是又非常适用。
今天这里很冷,不过,新结识的美国朋友一天比一天熟,热度也高了不少,所以,心里也热了起来。
连续第三天的会议。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一场,很辛苦。中午主办者放我们的风,带我们到附近的一个餐厅吃饭,典型的美国汉堡,一个好大,撑的我晚上绝食了。饭后,主人带我们去看一个小公园,但是名头还是挺大的,叫“州立公园”,公园虽然不大,但是依山傍海,野趣横生。
小径基本上没有修过,只是为了怕游客失足掉下去,在路旁树了一些木制栏杆,很粗的方木,陈旧的像是刻意留下的一部记录风雨侵蚀的书。我们的脚下就是一个小海湾,海水湛蓝,几只海鸥在嬉戏,再向远处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太平洋,在阳光照耀下,海水不断地变幻着颜色。我们的头上是山,同样没有雕琢,野花野草和灌木一起构成山上的植被,似乎很多年没有人来惊动过它们了。
游人稀少,只有我们这十几个人,大家在照相机镜头前,变换着各种人员组合,当然主要是男女组合,设计着各种姿势,笑声把路边的小鸟都赶走了。
这家公园是以一个女子的名字命名的,叫“茱莉亚”,当然,这个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串洋文,什么丈夫名字、父亲名字等等,我就懒得写了。这些,其实记录在一个公园的介绍展架上。伊莎兰的主人告诉我们,若干年前,他们的祖先购买了这块沿海的地方,茱莉亚和她的家人就生活在这里,顺着她的手势,我们确实看到了房屋的遗迹。主人告诉我们,这一家人,在当地很有名气,不是因为他们很阔或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是好人,当地的人很喜欢他们,所以,当他们把这块地方捐出来之后,政府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州立公园,就以女主人的名字命名了,这个公园介绍详细讲述了她的家庭成员和历史,并且有大幅的照片。
这其实挺感动我的,一个普通人,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比喊多少句“以人为本”管用的多。
从这件事,我想到了中美文化中关于人的差别,我想,政府对于人的态度,和每个人对于自己的态度还是有关联性的,每个人自强自立了,别人也会更加尊重你,政府也不例外。
陪伴我们的女主人70多岁了,当我们走上公园的小路时,发现路不平坦,便想通过翻译告诉她,不要跟着走了,在车上等我们就行。翻译告诉我们,这话不能说,在中国,这样的话是敬老,是礼貌,在美国,这样的话是歧视,甚至如果她加入这支队伍后,你认为他年纪大了,要帮助她拿东西,都会引起她的反感,认为你不尊重她的能力。翻译进而告诉我,就算是你称赞一个人,说他年纪老了,却仍然身体健壮反应敏捷,也不好,他们也会心里不舒服。
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点不舒服了,因为我这两天说这样的“好听话”太多了!看来,接触美国人,尽量要少接触年龄问题,只当大家都在同一天出生。
早上去了“三温暖”。
前几天都是晚上去,漆黑一片,基本上啥也看不见。所以,尽管同行的中国人进入天体浴场,算是有了第一次,但是实际上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如果要展示在光天化日下,还是要经历一番思想斗争的。我斗争了,并且想要上个台阶,就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没有想得那样艰难,一切都很自然,清晨的空气清新,风景美丽,人也不多,别有一番滋味。在温泉浴室,碰到了一个美国人,他年纪不小了,是研究中医和道教的。我用三脚猫的英语和他交流,最深入的问题谈到了什么样的叫“真人”?这有点道家的味道了。
这位美国人说,真人要有博大胸怀、强壮体魄、智慧和善良。我问他:这四者中哪个最重要?他毫不犹豫地说:善良。这和我心中的答案是一样的。
两个裸体的男人,泡在温泉里,听着海浪拍岸,讨论这样一个严肃话题,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浴室话题加深了我这样一个印象,中国人和美国人,不但身体部位是相同的,许多观念是一致的。
今天中午,特地去看了伊莎兰的农场和幼儿园。伊莎兰每年会做几百场活动,来的人非常多,据说,50%的蔬菜是他们自己生产的,他们的育种房和中水处理再利用的设施,还是十分先进的。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的理念,环保和不刻意雕琢。他们的菜地的布局和管理是精心安排过的,但是,给别人的感觉,是非常自然的。还有一点,他们把一部分菜地放在人们活动较多的区域,方便在这里搞活动的人了解蔬菜的品种和生产过程,当然也是告诉人们,这儿的菜确实是自己种的。当我每次走过这一畦畦菜地,看到正在蓬勃生长的蔬菜,对这里食物的信任感和亲切感,也是油然而生。
菜地的一侧是山,松柏苍翠,漫山染绿中,野花用红的、黄的、蓝的各种色彩跳出来;一侧是海,太平洋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舒适的温度,晴朗的天空,加上现代化的浇灌手段,似乎在这里种菜也是享受呢!
这里的幼儿园,用的是放养的方式。依山而建的幼儿园,实际上是用麦秸做了矮矮的墙,孩子们只要不出墙,可以在里面自由玩耍。有一块小地种了好几种植物,竖着一块牌子,用英语写着“生长”。还有一小块地种了几种植物,据说有止血功效,孩子们万一受了小伤出血,可以自己到这里来摘几片叶子止血。这个幼儿园设备极简陋,大概相当于国内的农民工幼儿园水平,只是地方很大,而且孩子们能够在这里亲近自然,自由成长。
也许,美国人的自由、开放就是这样在启蒙阶段就开始培养的。
今天是会议的最后一天,晚上有一场宴会,宴会前,我们走到了最接近海边的一块空地,伊莎兰的主人麦克为我们讲了一段故事:1939年,他的祖父在这里修建了我们开会用的这栋房子。儿这里,被看做是有灵气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印第安人的墓地,他们的墓地朝向大海。印第安人下葬时,是赤条条蜷成婴儿在母腹中的状态,他们认为,这样来到这个世界,就怎样离开这个世界。
印第安人还有这样一个信仰,就是死后的灵魂是要回到大海那边的,而大海的那边,就是中国。
中美之间,渊源太多了!
晚宴上,中美两国的人员都很大方,各自拿出了自己的绝活儿。原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林佩瑞用地道的北京话说了侯宝林的相声,掌声之热烈,就算侯先生自己来了也不过如此了。我为了难为一下同伴的翻译,故意选了两首唐诗,让他们即兴翻译,果真是让他们叫苦不迭。不过,两位来自国内的同伴真是手段高强,简单调整便进入状态。我后来征询在场的美国人的意见,他们都认为,翻译得很棒。
今天是告别伊莎兰海涛声的日子。早上起来,感觉雾格外的浓,几十米以外的山,在雾中;十几米以外的海,也在雾中。伊莎兰成了雾的海洋。
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我们这些中国人离去的失望?难道那些逝去的印第安人的魂灵真的还没有飞到太平洋的彼岸,而仍在伊莎兰的上空显灵?因为我们知道,这个地方很少有中国人出现。按照当地的传说,印第安人是从大洋彼岸过来的。假如是这样,总也见不到故乡来人,也是一种遗憾。
从伊莎兰出来后,我先去了斯坦福大学,这所名校,是我非常向往的地方。《领导者》杂志的一位作者薛理泰先生就供职于此。他特地为我安排了见大名鼎鼎的国际安全和核安全专家刘易斯。81岁的刘易斯可以说是坐着中美和朝美核安全的头把交椅,现在华盛顿的许多专家学者都是他的门生,包括前国务卿赖斯。刘易斯告诉我,他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九开始致力于中美两国关系和和安全的研究,许多重要的外交事件都有他的心血,从那时的乒乓外交直到目前的朝核危机。在他的办公室里,有着浓浓的中国味道,无论是墙上的画、桌上的摆件还是书架上的图书。
在他的讲述中,他提到了一个中国的单位:九院。我听了觉得十分亲切,我告诉他,我的父母就在九院工作,而且我的父亲也是死于核辐射。我们提起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朱光亚、王淦昌、邓稼先,他们都是九院的功臣,有的还是我的邻居。刘易斯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他和薛理泰先生撰写的英文书送给我,书名是:中国制造原子弹。
漫步在斯坦福的校园里,是一种享受。我从胡佛研究所走过,知道两蒋的日记现在还存放在这里;我走进大教堂的院子,罗丹的雕塑静静地站在阳光下;我站在喷泉边,看阳光少年在水中嬉戏,有的女生就是三点式,有的男生光着膀子,无忧无虑。这就是斯坦福,100多年的学校,还是有着蓬勃的朝气。
薛先生在大教堂的院子里,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教堂,建于100多年前。到了该翻修的时候,校方得到了这样的两种选择方案,拆掉原样重建,要花2500万美元,而修整保持原貌,要花5000万美元。校方研究决定,采用修整方案。他们认为,拆了重建,也许一模一样,但是,实际上已经不是原来的建筑了。
晚上的旧金山,浓雾遮住了山城星星点点的灯光,雾气浓得成了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禁想到,当年,许多中国人远涉重洋来到这里采金,致使这里以“旧金山”闻名,当年的雾水也是如此吧,滴在我们的前辈身上。明天,我就要回北京了,这雾水,真值的我牢牢记住。
今天该回北京了。说来好笑,万里迢迢到美国,只有这一上午是游览旧金山时间。好在有中学同班同学导游,我对她自嘲说,你看差距有多大!我们同在北外附校读书,结果你在国外呆了一辈子,我是第一次来美国。
当然是玩笑,说实话,这几天我常常有错觉,认为这里就是中国,除了食物不同,语言不同。
这个错觉,其实错得离谱呢!同学告诉我,她在国外生活过许多年,她感觉,中美之间差距大得很,例如食物,中国的食品安全实在成了大问题。例如法制,她说,美国是把法制和个人信用连在一起的,你的任何违法行为,都和你的个人信用挂钩,违法了,信用上就有了瑕疵,你贷款会受影响,使用信用卡会受限制,甚至办公司遇到的审查也会严格许多,这样,就迫使每个人都守法,哪怕是再小的事情,如开车不违章,不闯红灯,不随地吐痰,等等。
确实是如此,现在的中国,除了言论还不自由,其他的真的自由得无与伦比。可以生产有毒的食物,可以生产地沟油,可以开着宝马随地吐痰,可以闯红灯,可以扔垃圾,可以吹牛撒谎,可以造谣诈骗。也许有时会受到惩处,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因为处罚得实在是轻描淡写。
如果是这些发生在美国,当事人就失去了信用,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别人怀疑的目光中。
在旧金山的街头,我们讨论了这样的差别:在美国,如果两个人争吵,一个人在气头上说:我要杀了你!对方报警,警察赶来,先拘留了你。而在中国,同样的情况,一是无人会报警,二是报了警也无人理会。有这样的许多事例,受害人到警方报案说,某某要杀我,有动机有言论甚至开始有行动,警方会怎么说?没有造成事实啊!可是,一旦造成事实,还能挽回吗?
今天,看了旧金山的几个景点,九曲花街、渔人码头、金门大桥和一处类似威尼斯的水上人家。说实在的,这些景点,在中国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每个来旧金山的游客都会到这里来,究竟为了什么呢?
我看到渔人码头,成群的海豹在众目睽睽下,惬意地晒太阳;我看到成群的和单只的鸟儿,在人群前嬉戏,在游客脚下啄食;我看到马路上,车辆行驶井然有序,各位驾车者文明礼让;我看到几户水上人家的房子上,插着的星条旗在风中飘荡;我看到旧金山大多数的房屋都是很老的很旧的但是似乎没有被拆迁的危险。这一切连在一起,似乎结论就在朦胧中逐渐清晰了,也许我还不能用准确的语言来表达,但是,很多东西是语言永远也表达不完整的。
美国也有不少的缺点,我感到,美国的移动通讯比中国要差很多,信号不好,时断时续;美国街头的交通标志也不清楚,在街上找路相当的费力;再就是,美国的饭太难吃了,他们就不能好好学学烹饪?
下午两点五十的飞机回北京,此刻已经在飞机上了,11个小时后,就会落在万里之外的北京首都机场。走马观花看美国的一点点局部,也有了一点点心得,那就是,不同文化的交流和交融,应当和全球化的经济发展同步,我们每个人肩上,都挑着这样一副担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能做不能做。
实际上,你都在做。
访美日记到此结束了。
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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