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普尔在八月初下调美国信用评级,全球股市应声重跌。可以理解的是,美国政府对于信评遭降表示失望。不过同样引人注目的是,北京的反应也相当强烈。中共官方媒体新华社在评论文章中要求〝美元的发行应该受到国际监督〞,并呼吁美国要〝戒掉债瘾、量入为出,大幅削减庞大的军费和社会福利开支〞。
新华社所以会对美国的财政政策〝指手划脚〞,原因很简单:因为中国是美国国债的最大持有者。根据估计,中国持有超过1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而在近3.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总额中,约有三分之二为美元资产。若美元走低,中国将遭受严重损失。
虽然国际财经界普遍注意到新华社的发言,而且照道理来说,如果中国对美国财政问题如此不满,也对美国国债不放心,大可以减持美国国债,顺便〝给美国一个教训〞。但是市场中并没有什么人担心中国会减持美国国债。相反地,一般的预期是中国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购入美国国债。
为什么?因为中国其实是落入了自己挖出来的〝重商主义〞陷阱。简单地说,重商主义就是重出口、轻进口,以累积外汇存底为目的。以中国跟美国的关系来说,就是中国刻意压低人民币汇率,对美长期维持大量贸易出超,结果当然累积了巨额美元资产。中国要压低人民币汇率,又不愿意向美国大幅度开放进口市场,就只有持续购入美国国债。换句话说,如果说美国〝借债成瘾〞,那也是有中国这个〝购债成习〞的金主在需求面撑着。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有些论者或许以为中国可以逐步减持美国国债,以避免自己受到美国财政问题的牵累,而有些人甚至可能认为人民币可以趁势而起,成为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之一。但是,这两种论点都缺乏现实条件支撑。
首先,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已经超过三兆美元,全世界除了规模超过9.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市场外,都难以容纳这么庞大的外汇储备。更何况欧元现在的情势也是风雨飘摇。其次,人民币如果要成为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前提是必须先从目前的全球贬值竞赛中抽身,但这又恰恰跟中国的重商主义策略背道而驰。
归根结柢,中国如果要逐步摆脱美国国债的风险,最稳当的做法就是放弃重商主义,大幅开放进口,这也会是美国所乐见的。问题是,这一来就会冲击目前官商利益盘根错节的国内市场垄断势力,而中共却又正是这些垄断势力的主要制造者与最大获益者。因此大概还是此路不通,中国仍然会继续陷在自己的重商主义陷阱中,必须持续购买美国国债,一直到下次的美元危机以更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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