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拉煤车压过的草原要想重新恢复难乎其难(网络图片)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歌》是北朝时流传下来的一首描写古老的游牧民族部落敕勒生活环境的乐府诗。诗人描绘了一幅壮阔无比、生机勃勃的草原全景图。当时敕勒族活动的地域就是如今的内蒙古大草原。
“都不见了,草原没有了,连狼都不见了。哪里还能找到风吹草低见牛羊呢?”席海明,旅居德国的内蒙古人民党主席发出了长叹。
近日,内蒙古牧民莫日根之死,引发牧民们大规模的反弹,事态越演越烈,究竟是为甚么?为此,记者采访了席海明以及生活在德国的国土专家王维洛和社会学家仲维光。
莫日根之死引发大规模抗议
今年5月10日晚,内蒙古锡林郭勒盟西乌旗浩勒图高勒镇一些牧民拦截煤矿拉煤车,抗议他们长期破坏草场生态环境。据网友描述,当时煤车司机们围坐在车下一边饮酒一边对拦车的牧民说:“我们的车都有保险,就算压死一个牧民顶多值四十万,还能咋地?我们老板有的是钱!”之后一辆重型大卡车从牧民莫日根身上及头部辗轧而过,他被拖拽了150米后当场死亡。另外两辆卡车拦住了前去制止的警车。其后,警方将二名犯罪嫌疑人以涉嫌故意杀人拘留,涉及莫日根之死的煤矿停产。
莫日根为了保护草场活活被辗死的照片曝光后,引起网民极大愤慨和同情,他们谴责中共当局乱开垦、乱挖乱采,导致千年才能形成的草原植被和原生态平衡遭到严重破坏。
5月23、24日,上百牧民到西乌旗政府门前抗议遭军警镇压,25日有两千多名中学生加入抗议队伍。26日,西乌旗又聚集了包括学生和牧民在内的两千多人,武警和学生发生冲突互相打斗,学生被车撞伤致残多人,政府大楼门窗也被砸毁。之后,示威行动从西乌旗扩大到多个城镇,包括首府呼和浩特。
时值“六·四”前夕,当局非常害怕事态扩大,于是调动大批,武警在内蒙各地加强警戒,封锁市中心广场和其它可能成为集会示威场所的地点,并派武警防守大、中院校的大门,封校封网。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胡春华,急赴西乌旗与师生对话。据官媒《内蒙古日报》29日报导,胡春华对师生说,撞死牧民和另一起致命事件的嫌疑人将被“迅速从严处理”。
5月31日,中共外交部发言人姜瑜说,政府将会采取必要措施保障各团体利益,但不会放过制造麻烦的人。这是中共当局对内蒙古爆发20年来最大规模民众抗议示威首次作出直接回应。
有民众认为,中共首尾不一,少数人抱怨没人理睬,出了人命激怒大众,引发群起抗争,便换副认真聆听姿态,但小心它们会秋后算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据网友透露,从2006年开始,西乌旗的煤矿主与牧民发生了很多纠纷,牧民抱怨大型煤矿车在草原上乱开,扬起的沙尘严重污染了牧草,还多次压死羊只等。为了牲畜安全,牧民们多次找有关领导反映,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答覆。
牧民们表示,他们因草场的事情经常上访。由于政府只顾眼前的利益,不为下一代考虑,政策失误导致草原生态遭到破坏。而当局治标不治本,把责任推到游牧民身上,限制牧民放牧,甚至推出了禁牧政策,对内蒙古原住民的民族实行压迫政策。
席海明:草原到处是宝现在成了要我们命的东西
蒙古人席海明瞭解自己的民族。他说,蒙古人是个游牧民族,草原是我们的命根子。内蒙到处都是宝,本来应该是好事,可现在成了要我们命的东西了。
从毛时代开始,通过开荒种地,用汉文化吞并蒙古文化。50年代蒙古人就反对开荒,怕破坏草原生态。当时中共说这是民族分裂主义情绪,是排汉,把这些人打成右派,抓的抓、杀的杀,蒙古人就不敢说话了。
开荒之后,农作物也长不起来,土地沙化,出现了沙尘暴,刮到北京,结果又说是蒙古人放羊放多了。于是就不让牧民游牧,牧民只好进城,城里又找不到工作,因为不会说汉话,只好坐吃山空,成为社会的边缘人物,他们的孩子在城里受气,有的打架斗殴,也被毁掉了。
政府还采取生态移民的方法,把蒙古人移到北京郊区和呼和浩特南边,一家分一个小房间,两头奶牛,这对牧民来说就像坐监狱。奶牛是从山西买来的,奶牛讲究看牙口和花腰子,就是牛肚子那里是白的,这样的牛产奶才好。结果没过多久,牙就掉了,原来都是镶的假牙,花腰子一下雨就没了,都是涂上的颜色。这让蒙古人如何活下去?
“游牧民族游不成了,马背民族马也没了。”席海明痛心地说。
不光如此,矿山用十吨载重卡车在草原上到处开。游牧民族的生存就是建立在草原上,十吨重的载重汽车压过之后,草地被压得死死的,几十年长不出草来。就好比人的头上长疮好了之后落下一块疤,长不了头发。
内蒙古西部的牧民不太会说汉话,都是藏传佛教徒,平时就是烧香拜佛,希望下辈子能转生到好的地方去,基本上与世无争,但矛盾激化后,牧民忍无可忍,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所以莫日根的死才引发了大规模的抗争。
王维洛:圈养不适合草原历史上几大王朝亦因此灭亡
国土专家王维洛分析道,蒙古族的情况比西藏还要复杂,特别是文革的时候结下的蒙汉冤仇、改革开放后的分配不均,都会引发出矛盾来。另外还有两个主要的问题。
一个是在牧区推广汉人农村里的承包制度,原来的游牧民族要让他圈养,实现牛羊马的头数最大化,对草原的破坏就特别厉害。
游牧这种生产方式是适合于牧场生态保护的。那些牛羊马只吃很嫩的草,不吃根,不会破坏草场,吃完了就往前走,前边还有新的。等到都吃完了,它们又转回来,再吃后面长出来的新草,因此草场没有被破坏,能够保护草场第二年再长。
但是实行了承包之后,实现了土地养殖数字的最大化,把牛羊圈养起来之后,羊把草吃完了,又不能出去,只好啃草根,草根被破坏了之后,草场就沙化了。以前草原的草长得很密很密,老鼠打洞都打不进去,现在草场被破坏之后,老鼠就成为草场的主人,打洞之后草场就完了,地下水位就下降。草原慢慢地向荒漠退化,沙尘暴等都出现了。
再一个原因,内蒙古成了中国最大的煤炭生产基地,大部份是露天开采,采取野蛮的开采形式,没有任何生产保护措施,开煤矿的人拿了钱之后就走了,也不负责任,对周围的环境破坏很大,留下来一片废墟,引起牧民很大的反抗。
从中国历史上看,曾出现过几个很强大的朝代,但最后都败在牧区屯田上。所以西方一些学者研究中国历史,很容易就得到这个结论,就是汉人的生产管理方式不适合游牧民族。
汉人把兵派过去,开垦农作物,汉军就会耕地、围垦,草地生态的被破坏而引起的生态灾难,马上草原就变成了沙漠,导致了这些王朝的灭亡。这些大的朝代灭亡后,出现一些小的朝代,他们顾不上少数民族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里的生态慢慢恢复。之后又进入下一个强大的王朝,这些王朝又重复前人的错误。
仲维光:没有了文化在自己的土地上沦为二等公民
仲维光曾在离乌兰浩特20多公里的地方插过三年队,对内蒙有过一些接触。他认为,在这次事件之前,相对西藏和新疆,国际上一直没有太关注到内蒙民族所遇到的文化危机、人权迫害和环境问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长期以来内蒙被中共的同化、压制和毁灭。
内蒙的学校、广播一切都是以汉语为主,一个蒙古族人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他的主要文化和语言不是自己民族的,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事情。蒙古族的文化在逐渐消亡,濒临灭亡。
在海外的汉人都能看到,一个没了自己文化的民族,和另一个民族生活在一起时,就有极大的可能沦落为二等公民。这就是今天汉人的司机能够这么猖獗地、肆意地开车把莫日根压死的原因。这个背景跟“我爸是李刚”还有其他干部子弟开车压死人的情况是一样的,因为开车的人他有优越感。这就是中共几十年来,把蒙古族文化沦为二等的、三等地位的后果。
为甚么内蒙古民族的问题在国际上、在异议人士之间遭到了忽视。这和其它问题一样,对中共迫害其他民族和汉族民众保持沉默,和今天对蒙古族问题保持沉默是类似的。我们必须明白,所有这些问题,首要的是人的价值问题、人权问题和人的信仰问题,不管你同不同意对方的观点和主张,首先要维护对方的价值。
因此所有有良知的人,应该本着中华民族传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首先要考虑支持蒙古人起来维护自己权益的做法,至于在其它一些问题上的看法分歧,以后是可以讨论的。
席海明:共产党制度不推翻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席海明指出,通过共产党的体制,想根本解决是不可能,但有可能达到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中共会使用胡萝卜加大棒的做法,一方面给牧民一些钱,给些空头许诺,共产党善于玩这一套,连骗带哄,可能把事态平息了。
“头疼治头,脚疼治脚,共产党的制度不推翻,病毒就没有除掉。”席海明认为中共是制度性的腐败,这件事要从根本上解决,是没有可能的。中共的官商勾结、官僚体系腐败,国家要资源,以前是把煤拉走,现在嫌费劲,就在当地搞电站输送出去,环境污染留给内蒙,他们则在那里数票子。
牧民们不是要搞民族分裂,而是要搞民族团结,要按草原法来解决问题,内蒙是蒙古人和汉人两源为主体,应当共存、互利和双赢。“这次从受害者家属到其他牧民身上,还有汉人网友们身上,让我看到一种感动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