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EU)本周起将对中国出口的高档铜版纸(用于杂志和产品目录)提高关税,欧盟遏制中国产品大量流入的努力掀开了新的篇章。
这是欧盟首次以其所称的政府利用非法补贴提振产业为由,对中国出台惩罚措施。此前欧盟一直依靠更普遍采用的反倾销惩罚措施,即某家公司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口产品。
把矛头指向中方补贴的决定,反映了欧洲企业和政策制定者的一个忧虑,即一度局限于鞋类和自行车等产业的中国出口,正向价值链上方快速攀升,对欧洲的高端制造商构成威胁。
造成这一政策转变的,是在2010年出任欧盟贸易专员的卡洛•德古赫特(Karel de Gucht)。他的前任,尤其是曼德尔森勋爵(Lord Mandelson),曾给予中国更多让步,期望对方能够回报,但德古赫特这位比利时前外长承诺采取更强硬的做法。
他的助理们辩称,反补贴案件至关重要,因为它们有助于曝光中国企业享有的不公平优势,包括政府提供的廉价土地和融资。欧方相信,这些不公平优势对中国的强大出口能力不可或缺。
“对中方来说,这比反倾销案麻烦得多,因为现在我们直指中国制度的核心,”一名欧盟官员表示。这名官员把这起反补贴案件比作“向母舰发射一枚鱼雷”。
中国驻欧盟使团团长宋哲对此表示异议。“中国产品出现在欧洲的市场上,纯粹是由于它们的价值,”他表示。“我不认为这种成功是因为低成本倾销或补贴。”
尽管宋哲大使的措辞颇有分寸,但分析师和贸易律师们担心,北京正计划作出不那么客气的回应。中国已对德国马铃薯淀粉可能得到补贴一事启动调查。
布鲁塞尔智库欧洲国际政治经济中心(ECIPE)的联席主任李-牧山浩石(Hosuk Lee-Makiyama)相信,还会出现更多此类案件。“一场新的贸易战即将爆发,”他在近期一篇有关纸张案件的文章中写道。他预计双方都会遭受灾难性的后果。
鉴于欧洲自身在农业以及其它行业的补贴传统,李-牧山浩石还质疑欧盟贸易专员的做法是否明智。但其他人辩称,中国补贴的程度意味着有必要采取行动。
“中国正向增值链上方移动。当你看到补贴对那些产品的影响时,就会真的开始明白一切,”布鲁塞尔Crowell & Moring律师事务所贸易律师劳伦特•吕斯曼(Laurent Ruessmann)表示。“德古赫特正在做的,是设法加强欧盟的贸易政策,并使其现代化。”
观察人士表示,纸张案件有其缺陷。中国竞争对手在欧盟市场所占份额不到5%,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比例。
不过,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的官员们辩称,中国的市场份额正在快速增长。他们表示,全局而言,启动反补贴案件并不容易,因为欧洲企业不愿公开抱怨中国,以免遭到报复。
“它们到这里来,给成员国乃至企业都带来了压力——甚至是与本案不相干的企业,”欧洲最大的雇主团体——商业欧洲(BusinessEurope)的贸易专家阿德里安•范•登霍文(Adrian van den Hoven)表示。
为削弱中国的游说影响力,欧盟将改变就贸易案件作出裁决的方式。迄今为止,成员国对欧盟委员会关于开征关税的建议具有最终发言权。但从明年起,除非遭到广泛多数反对,否则欧盟委员会的提议将得到通过。贸易分析师表示,其效果是,当中国官员表示不满时,成员国可将责任推到欧盟委员会的官员身上。
布鲁塞尔有人猜测,德古赫特可能在推动一项更大的变化:在未接到正式申诉的情况下启动反补贴调查的职权。
一名发言人对此予以否认,但他提到了去年10月的一次采访,当时欧盟贸易专员在谈到纸张案件时表示:“我预期这将成为一种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