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1998年发生在印尼的那场令人发指的排华事件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话,那么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红色高棉屠华事件就令人匪夷所思了。红色高棉恰恰是当时大力支持和援助的政权。曾于1977年经“胡志明小路”秘密访华的红色高棉的最高领导人波尔布特有一句名言:我是毛主席的学生。
1977年9月,首都人民载歌载舞欢庆红色高棉领导人访华(作者博客)
在柬埔寨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事件中,柬埔寨华侨遭受的屠戮严重到什么程度呢?根据法国殖民当局1921年的人口调查,在1890年时,在柬埔寨的华侨就有13万。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和二战后,先后出现了三次中国人移居柬埔寨的高潮。特别是在二战后的1946年到1949年期间,华人由30万猛增到42万,占全柬574万人口的7.4%;1975年红色高棉领导的柬埔寨民族解放军推翻美国支持的朗诺政权占领首都金边,建立民主柬埔寨国(Democratic Kampuchea)前夕,柬埔寨华侨总人口达到了60万之众。
占柬埔寨全国人口极少部分的华人大多在经济上比较富裕。红色高棉上台后,拥有商人身份的华人被都划入“资产阶级”阵营,从而使其面临着比高棉民族更为严峻的阶级斗争的压力。
红色高棉政权甚至宣布“华侨都是资产阶级,有史以来都是吸柬埔寨人的血”。贡布、波萝勉、柴桢、磅湛等省相继发生逮捕城市华人、农村进步侨胞及华侨教师的“红色恐怖”,许多人被处以死刑或苦刑。
红色高棉还将其夺取政权的1975年定为零年,炸毁国家银行大厦,捣毁商店,取消货币,中断邮政业,并发起了“全民上山下乡运动”,用暴力手段将数百万的城市人口迁往农村,由于缺乏必要的物资准备,数百万市民在炎炎烈日下颠沛流离,忍饥受累,被驱往遥远未知的他乡,许多人染病倒毙途中。平日不干重体力活的华侨商人和家庭主妇(尤其是缠过小脚的老妇人),更经受不住旅途的折磨,死亡比例很大。
在红色高棉执政党短短的3年8个月零21天中,根据1996年耶鲁大学研究人员从事的一项调查表明,红色高棉造成的死亡人数高达200万左右。越南军队在推翻红色高棉政权后做到调查结论是:红色高棉导致300万左右的柬埔寨人民非正常死亡。不管学界对这些数据有何争论,100万是被西方世界普遍接受的说法。这对于一个人口仅有700到800万左右的国家来说,100万是个多么令人恐怖的数字。在红色高棉统治期间,居住在柬埔寨的21.5万华裔、2万越南裔、4000老挝裔、8000泰国裔以及9万的穆斯林占族人死亡。这些数字都超出高棉人死亡的相应比例,因此红色高棉又被指控犯有种族屠杀罪。
根据柬埔寨洪森政府在1998年完成的人口普查,官方统计柬埔寨华人(在柬埔寨称为华族)人数在5万人,尽管我们对柬埔寨官方的统计准确持有严重的怀疑态度(行政效率低下,贪污腐化严重是国际社会对柬埔寨的普遍看法),虽然经历了多年的恢复,但是柬埔寨华人人数大量减少是有目共睹的。
在距离金边15公里的钟屋杀人场里,大约有17000人被红色高棉屠杀,为了避免浪费珍贵的子弹,许多人是被蒙上眼睛用棍棒、斧头活活打死和砍死,其中包括婴儿。透明的玻璃板后面按年龄和性别排列了八千多个头骨,头骨上被斧头和棍棒打击的痕迹赫然在目。钟屋杀人场的129个集体墓葬中迄今还有43个在沉寂中没有发掘。当你伫立在纪念塔前,你无法想象如此惨绝人寰的罪行,比纳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受到中国大量的援助的红色高棉在疯狂屠杀本国人民的同时也大肆屠杀着华人,《人民日报》在1977年9月28日的头版以整版篇幅报道波尔布特抵达北京访问的消息。中国政府为波尔布特安排了只有金日成和前苏联领导人才享用过的奢华入城式:“十多万群众怀着战友相逢的喜悦心情,聚集在机场、天安门广场和迎宾馆前,载歌载舞,向英雄的柬埔寨人民的友好使者表示中国人民的敬意和友情。”在机场,男女民兵持枪列队向波尔布特致敬,其他人挥动花束、彩带,有节奏地高呼。贵宾车队驶近天安门广场时,波尔布特由华国锋陪同,换乘敞篷汽车,接受人们的夹道欢迎。女青年跑上前来向波尔布特献花,青少年跳起了富有中柬两国民族特色的舞蹈,一簇簇彩色气球腾空而起。人民日报写道:“车队驶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呼声。波尔布特同志在敞篷汽车上亲切地向群众招手致意。”
《人民日报》头版关于波尔布特访华的报道(作者博客)
当越南军队在红色高棉入侵其领土并杀死了数以百计的越南人后,愤然发动了对红色高棉的攻击并推翻了红色高棉政权(有人说越南人是侵略者、也有人说越南人是拯救者,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屡屡在大选中获胜的柬埔寨首相洪森当年就是靠越南人扶植上台的,每当有人提到越南“侵略”柬埔寨,洪森首相就会显得异常的激动和生气,他会立刻将“侵略”二字纠正为“解放”。假如你在金边,你就可以看到当年柬埔寨人民欢庆越军入城的照片。)。在越南军队向红色高棉政权发动进攻的同期,中国也对越南发动了为期17天的“对越自卫反击战”。1998年年底才随着红色高棉最后的领导人乔森潘和农谢向政府投降而宣告结束,但是,红色高棉残留武装在投降前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在柬埔寨的水网稻田、公路和丛林中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希望通过爆炸和死亡给政府和平民尽可能地造成混乱,使得柬埔寨成为世界上遗留地雷最多的国家。
据联合国统计,每275个柬埔寨人中就有一人因为地雷而截肢,时至今日,每个月还有25至35人受到地雷的伤害,在十年前,每个月受到地雷伤害的人数高达恐怖的300多人。迄今为止,柬埔寨噎有4万多人因为地雷而截肢。尽管有几支政府和国际援助组织派出的机构在排雷,但是因为地雷而截肢的柬埔寨人还在不断地增加。如果你在柬埔寨,你经常能在街上看到截肢的地雷受害者。
几十年来,柬埔寨人民和国际社会在苦苦地等待着对红色高棉的正义审判,终于在2009年的2月17日,人们等来了对红色高棉的审判,只不过正义来得太迟了,包括杀人魔头波尔布特和切春在内的许多红色高棉领导人早已作古,逃过了正义的审判。那惨死的数百万冤魂和几十万华侨将永远无法得到告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