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是金马小兵对共军两栖侦蒐兵的俗称,从政令宣导的图片里能看到,共军蛙兵的遗体身材魁梧、长发披肩,腰间或腿上带着手枪及刺刀。海防卫兵见到披头散发的共军蛙兵自水中冒出,就像见到了鬼一样,造成卫哨勤务时的心理恐惧。当然,水鬼也可能有金马军民作内应,所以才能来去无踪;或是当地居民装神弄鬼,报复军人或领对岸奖金,各种可能都有。
水鬼在金马外岛,起先只是夜间闹,后来连白天也闹,到处都有“活见鬼”或“大白天见鬼”的传说。一处出现,全岛戒备,第一线守军疲惫不堪,因而军方三令五申,严禁水鬼这种俗称,必须要正名为“水匪”,而且严令卫哨发现水鬼时,如不能活捉或击毙,就一律不准上报或通知友军,免得动摇军心。
高登之光
国军第一个活捉中国水鬼的案例,并不是在金门,而是在马祖的高登岛,至今岛上还有一座“高登之光”的纪念雕像,旁边石壁上刻着两行血红大字“汪喜田在此,毛鬼躲避。”根据1954年11月28日《联合报》头版,转载军闻社发布的“抓鬼记”里,副标题“风高月黑水鬼队盲目摸探,智勇双全汪战士力擒鬼魅”里纪录的经过是:
11月20日凌晨,高登岛战士汪喜田(28岁,湖北省孝感县人),从另一位士兵文良新接过了夜间哨兵的任务。那天晚上天候很不好,汪喜田在接哨后四十多分钟,忽然听到哨西约二百公尺礁石上,有木船碰上石头的声音,接着又在离他八公尺的草堆上有了蠢动,他情知有异,一面用信号报告班长,一面进入射击位置,大声喝问“口令”。这时一个水鬼已向他开枪,他也立予还击,而站在后面的另一位哨兵,也与其余三个水鬼枪战。这一次匪方一共出动了四个水鬼。
由于第一个水鬼与汪喜田距离太近,所以枪声一响,双方都负了伤,汪喜田的左胸被打进两颗子弹,但水鬼的右臂也中了枪。那水鬼知道不妙,立刻就用左手拔出两个手榴弹,向他掷来。汪喜田也奋不顾身,就在手榴弹爆炸前,滚过去把水鬼紧紧抱住,在地下展开一场生死博斗。手榴弹虽然响了,但两人都没有受伤。
水鬼的右臂虽已中枪,但那柄手枪仍在手中,汪喜田夺枪心切,就紧按著水鬼的右手,水鬼用力一扣扳机,汪喜田的手掌又被打穿,而那枝手枪也就掉下去子。汪喜田虽然负伤三处仍旧抱着水鬼不放,这时,班里的弟兄都已赶来,汪喜田才把水鬼交给班长,完成了这一场惊险而光荣的任务。其余三个水鬼就趁著黑夜上船溜走,这时海面上及对面黄岐匪区,连续发出各种信号枪弹。
被捕的水鬼体格高大,说话带山东口音,混身透溼,穿红背心、红短裤,带游水表,并佩有手枪、小刀、手榴弹及两夹子弹,根据判断,这水鬼一定是匪干,或是这一水鬼小组的小组长。被捕不久就大叫腹痛,虽经我军(台湾军队)医官急救,惟因腹内毒性发作,终告毙命。临死的时候水鬼才吐露真情,原来出发前即被迫服了慢性毒药。
至于活捉水鬼而身中三枪的汪喜田,被转送联勤第一总医院疗养。12月6日上午,朱季玉院长在周会时,特将老蒋颁赐的褒扬状授与汪喜田。他在接受在场官兵祝贺后,也致词简述捕捉水匪的经过,并表示伤愈后即重上前线,杀匪报国,效忠总统。隔年(1955年)1月,汪喜田荣膺“第五届国军克难英雄”,与台湾、金门、大陈、马祖四地区的英雄一行52人,一星期巡回全台各大都市,接受各界表扬与款待。
然而表扬活动结束后,其他51位克难英雄,都从台北各自搭专机专车回到原单位,汪喜田却没从基隆搭船返马祖,反而是搭乘256号专机迳飞金门,下机后接受女学生献花,即搭乘饰有标语的彩车进入城区,沿途都有军民的欢呼。原来金门因地形地物关系,受水鬼骚扰的状况比马祖列岛更严重,虽然“活捉水匪运动”已如火如荼地发动多时,但一直没有成功案例,所以金防部特邀汪喜田来金门,巡回全岛各部队演讲如何抓水鬼,而“向汪喜田学习”,就成了金门守军的重要功课。
(本文节录自“金马小兵与中国水鬼的生死擂台”管仁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