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谈熊十力,不评说其学问,还没研究,无资格评。我只说说其狂放孤往的人生,借此透析中华民国一代哲人的心智弱点,算是一种“夕惕”式的自省吧。
熊十力(1884~1968),湖北黄冈人,原名继智、升恒、定中,号子真、逸翁。熊继智青年时代投身辛亥革命和护法运动;五四运动后脱离政界,专心学问,曾入南京支那内学院从欧阳竟无先生研究佛学。改名十力后,晚年又称漆园老人,先后任教于北京大学、中央大学(南京大学),讲学于马一浮和梁漱溟开办的复性书院、勉仁书院。大约中华苏维埃强权成立之际,熊十力创“新唯识论”儒家哲学,引发佛学界人士尤其熊十力在内学院师友之群起批评。老师欧阳措辞严厉地批其“灭弃圣言”,其同门弟子刘衡如责其“于唯识学几乎全无知晓”,其书乃“杂取中土儒道两家之义,又旁采印度外道之谈,悬揣佛法,臆当亦尔”。
1、儒哲的狂放。——天才智力,不足为狂。
熊十力是湖北黄冈人,其狂放不羁如果真跟“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的地利有关,所以很有些幼儿的顽皮,倒是可以理解的。其人在北大讲学到精彩之际意兴陡发,情不自禁地随手在听者头上或肩上重重一拍,然后哈哈大笑;跟梁漱溟争论学问结束时,不甚解气,趁其转身,跑上去打三拳头,口骂“笨蛋”;独创新唯识学派后,拍桌子大喊“当今之世,讲晚周诸子,只有我熊某能讲,其余都是混扯”……全然一个性情中人的表现,尚未到孔子所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修儒阶段。也就是说,熊十力虽有成年人最强时的智力,却停滞在少儿心性情绪时期,属于在放牧中度过幼年期,缺乏严格的私塾教养的缘故。
由此看来,熊十力以佛和菩萨自居,与其说是狂放,不如说弱智,属于修养欠缺所致道德上的弱智。“十力”是佛家术语,指如来的十种智力,喻指超群的智慧、广大的神通和无边的法力。熊十力取来加诸自身,看似牛气冲天,实乃聪而无慧。熊十力自幼口出“狂言 ”,“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这话跟陈胜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时的心境是一样的,缺少英国绅士和中国贵族的精神。熊十力耳聪目明,耳目感官和大脑记忆都超常,所以能在婚后度蜜月的日子里读完一部二十四史,不仅能记住事件完整的因果及过程,还能说出此事在第几卷。这说明熊十力是感知极其敏锐的聪明人,而且性格外向,很像西方人。他的狂,是佛学、儒学哲学化后“哦,我都知道”似的狂放,是混淆知佛与是佛的弱智。
熊十力以为学习知佛了,而后就是佛了,就有了佛的智慧、法力和神通。这是真正学者的弱智。女人通过学习,可以知道关于男人的一切,这就成了男人了?当然不是。混淆“知与是”的弱智,使熊十力受教私塾期没有知行合一。所以他没能像岳飞充分领悟其名字“鹏举”之意那样,充分领悟“继智、升恒、定中”之名字赋予其人生的立身方向。所以他才在参加武昌新军的辛亥革命后,步入画蛇添足的二次革命的失败迷途。如果有曾国藩“知道平定湘军是其该做的,称皇帝是其不该做的”那般儒学智慧,熊十力早在民国元年的1912年,就该金盆洗手,去耕读、教书,转向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己任的文士之途。那年他28岁,作儒生“继智、升恒、定中”,他将没有耽搁的“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直到“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成为真正修“天地人和”之礼道有成的儒生。而不至于后来35岁才开始“决志学术一途”,步入研究中国哲学思想的迷途。
2、笑骂蒋介石——不尊天子,孺子可笑。
所以我看熊十力,天才智力,不足为狂。依照熊十力的自述,他毕生将儒家六经当成知识。即使他后来驱散从西方学术视角看孔子,所见到的所谓“宗法思想、封建思想”的迷雾,又步入佛学多年后再回到孔子六经。如此看来,跟春秋时期跟随孔子修儒的颜回、子路相比,熊十力相差甚远,缺少灵性智慧的清明。比如颜回入孔门,就没再出去,啥都清楚却不问不显露。熊十力比子路还像孺子。
像孺子,才会笑骂蒋介石,而不知自己有多可笑。蒋介石一代天骄,抗战时期赏识熊十力,委托熊十力的学生徐复观代他前去看望熊十力,并带给他100万元的支票。跟蒋介石同时代的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如果赏识某教授想延揽到自己身边,以类似方式表示国家首脑对人才的关爱,这很正常。而熊十力大声吼着对徐复观说:“你给我快走!蒋介石是狗子,是王八蛋!我怎么能用他的钱!你快拿着走!”这太过火了。拒绝就要骂蒋介石吗?他最后一次拒绝时说“最好任我自安其素”,虽还是不客气,也还算行。一开始也可以这样啊。
蒋介石1937年过50岁生日时,请53岁的熊十力到蒋介石府邸参加寿宴。熊十力毫不谦让地坐正席,狂饮饱食后疯言疯语,酒酣之际哈哈大笑一阵后挥笔写《倒宝塔诗》,骂蒋介石的光头像个“瘪葫芦”,又一阵哈哈大笑后提裤带连走带跑,装着急待解手的样子走了。如此老人,为老不尊,游戏人生。这就能增进国民的道德吗?蒋介石当时正抗击日军保护着国民,包括熊十力呢。如此熊十力,倒是很像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天才不知如何做人,跟令狐冲笑傲江湖没法相比。令狐冲是个正常人,真正的性情中人,可爱。熊十力狂得可笑不可爱。
3、中共治下的悲泪——德行欠缺必然遭受的报应。
熊十力从学孔到学佛再回头学孔,却始终没有领悟儒家孔学“礼”字的真谛。中华民国兵败至台湾,熊十力以不学不教马列为条件,选择留在共工部落,历任全国政协特邀代表及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他这时候怎么不拒绝毛泽东呢?蒋介石是个学儒知礼的人,熊十力以傲慢待之。毛泽东公然反孔教,一切都背礼之正道而行。熊十力真有神通法力,倒是可以学东汉左慈戏曹操,去警示毛泽东知礼,玩弄道德别太过分。那倒给历史演义留下一段佳话。可他什么也没做。
是凡夫俗子不羞耻。可对蒋介石敢狂,对毛泽东却不敢,这是什么?这叫欺软怕硬。其实1949年在中共抢大陆成定局之际,熊十力身在广东向北京提出“不做官”、“回北大教书,但不上堂讲课,一切照旧例”等北上条件时,就已经是政治乞丐的弱者形相了,在中华民国他用得着这样吗?故土难离,当初为什么不尊重蒋介石,给中华民国精神力量?是因为蒋介石讲仁讲义、知礼知爱好欺负吗?蒋介石剿共匪,主客观上都在保卫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熊十力为什么不合作?熊十力曾经三次拒蒋介石赠款资助他筹办研究所,却又数次给毛泽东写信要求建立,允许传播国学。这不是俗话说“热脸贴冷屁股”,下贱吗?
当然熊十力在共工部落(红色山寨国)19年,坚持不肯思想改造(学马列),坚持在家里授课,其《新唯识论》等唯心论著作还能特许印行。但以获得这种民国遗老可以不改造的政治花瓶特权,而失去在中华民国可以自由传播新儒学的民权(人权),明智吗?熊十力,牛来牛去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丧失个人自由?为了学术不被共工中国出生的人知道?为了在“文革”时期不挂毛泽东像而手中“握支秃笔,良久呆坐”吗?为了在文革中被批判得精神有些错乱,穿着扣子全无的褪色长衫,独自一人去公园,双泪长流,口中念叨“中国文化亡了……”吗?应该不是。否则他也就不会不断地给共产党头儿写信抗议文革了。读熊十力的狂放,让我感到的是中华民国的可贵,而非熊十力的天才。没有了中华民国,熊十力跟普通人一样也只是共产党的屁。当我们被告知还有这个人时,说他晚年在努力以新儒学为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服务。当然这是共产党的无耻。可熊十力狂放不能阻止中共这么说,他干嘛跟蒋介石闹别扭?叫我看,熊十力这是缺德遭报。
4、孤冷孤往——在中华民国的颠狂和错误必然遭受的报应。
共产党这样对熊十力当然是邪恶,但所以能够这样对他,而没能这样对他的学生牟宗三、唐君毅、徐复观,看似他牛得高估了自己的能量,实乃上苍要他留在大陆,借共产党来惩治他的狂放,为他在中华民国的颠狂和错误遭受恶报。他的狂放,并非他真的有多牛,而是中华民国允许他牛。以传统文化看蒋介石,蒋介石是承传和保卫中国文化不被马列主义糟蹋的天子。熊十力以为自己是佛了,可以不敬天子以自傲,实乃幼稚可笑。他在中华民国目光炯炯有神,谈吐潇洒自如,情绪热烈激昂,可在共工部落他却失去这一切。1968年5月23日,熊十力因肺炎而心力衰竭,病逝于上海。当时除了港台有人祭奠他,大陆没人为他送葬。
学者的一生并非为了孤冷而来。孤往是熊十力俗眼不识人魔被玩弄的结局。熊十力缺《周易》“谦卦”所述裒多益寡(损有余,补不足)的君子精神,虽然给了儒学以哲学体系,却到老心智还未成年。中国文化原本强,却因人狂显弱相。
熊十力很爱中国文化,却以狂放损伤蒋介石的权威,无民权捍卫者之后弱如泥。树倒泥成沙,无力护卫中国文化。熊十力孤往的人生,凸现儒者在共工部落成丧家之犬的悲哀。熊十力孤冷孤往的狂放并非特例,实乃历史安排的一种特殊现象。马寅初、刘文典、张奚若不实修儒家君与臣或人与人之间的礼义,滥用民国民权损蒋衰国,桀骜不驯地间接帮助中共夺得政权。群龙无首却邪教猖狂,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