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冬翠,浙江温州人
1985年来京;现任“好妈妈”协会会长
“海归、知青、华侨等等这些孩子都没有北京户口,为什么他们都能在这里高考,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我的孩子到底在哪上高中、上大学?”
“孩子是中国国民,她的父母为北京做贡献好几十年了。我们85年就来北京了,他爸爸比我还早,我们都是纳税人。”
“教育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里面没有分什么外地、本地、他父母干什么的,也不分经济状况。说白了,我们北京农民工孩子跟中南海的孩子上学的权利应该是一样的。”
以户口划分的世界
“有北京户口,还是没有北京户口,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两个世界。”
从1985年开始,章冬翠举家从浙江温州农村搬来北京已经25年了,但一直也没有户口。
2000年,6岁的丁璇开始要上小学了,章冬翠找了四个学校都要赞助费,最多的要3万,最后找到一所学校只收3000元。在备齐了暂住证、劳动合同、派出所证明等七项证明后,丁璇终于跨进了北京小学的大门,但每年还得借读费,读完小学暂住费、借读费,总共额外交了7000多元。
“说白了,我们北京农民工孩子跟中南海的孩子上学的权利应该是一样的”,章冬翠这样说。
没有户口的孩子,通常从小就会被家长告诫,你没有户口,你必须更努力,证明比他们更优秀,才可能有机会。在过去小学、初中近10年里,丁璇几乎取得了现行的教育体制下,她能够获得的一切荣誉。她是班长、团支书,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的第一名,当过奥运志愿者。用各种办法试图证明自己并不比北京孩子差。
但现实的歧视却无所不在。
初二时,丁璇被全班同学推选去参加北京市三好学生申报,而老师说你不能在这中考,高中不能录取,不能推优,三好生给你就是浪费,应该让给班里有北京户口的孩子。章冬翠闻之震怒,在她交涉下丁璇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誉。
“很多家长跟我反映,选三好生时老师就会说给你没有用,因为你不能在这里中考,不能录取你。就这么公开的告诉孩子,很多孩子都受到伤害在我面前哭。这是孩子的权利被剥夺。”
章冬翠说,中考招生之前,学校甚至有些参考书,北京孩子可以买,却不让外地孩子买。
章不理解,“孩子同是中国国民,我们85年就来北京,父母为北京做贡献好几十年了”,为什么还要缴借读费?
为了取消择校费,借读费,章冬翠2006年开始跑不断往北京市发改委、市教委跑,递交调研报告;打电话给北京市财政局。“孩子父母全是纳税人,所有的学校,包括大学都是由纳税人的钱办的,不应该收借读费。”
而且北京市所有学校的赞助费都没有任何收据,只有一张录取通知书。这些钱的流向和管理则无从而知。
相比之下,歧视和费用并不是章冬翠等家长最为担心的。只要孩子有上大学的机会,他们命运就有改变的可能。但他们现在着急的是,他们的子女在苦读十几年后,可能最后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在北京,没有本市户口的八类非京籍学生,如华侨、港澳台胞、留学回国、外省市驻京机构人员的孩子,都可以与北京户籍学生享受同等待遇,而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则受到多方限制。
章冬翠参与了法律工作者严野牵头的非北京户籍人口教育现状调查,她在调研中发现,许多外地籍学生,特别是其中的“二代移民”(父辈从老家向北京迁徙,从小在北京生活,学籍在北京但户籍在老家的孩子),他们无论在北京还是老家,都无法参加正常的“小升初”考试,而升至初中后,这些学生在北京也不再拥有学籍,在北京参加的初三毕业考、中考成绩,老家都不承认;在老家也没有学籍号,遂成为无人认领的“黑户学生”。
章质问道,“为什么他们都能在这里高考,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我们的孩子回老家不能中考,临时学籍在北京,可是这儿也不让考。我的孩子到底在哪上高中、上大学?总得有一个完整的课桌,连课桌都没有。”
丁璇两年后的2012年将面对高考,她在北京有(临时)学籍无户口,在温州有户口无学籍。在北京数十万家庭都不得不面临这样的困境。
而2010年3月28日发布的调查报告中提及,北京现有居住人口中,有近1000万外来人口,他们的子女无法享有正常上学和升学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