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喜欢与有点文学修养的人来往,这些人对于今世的人而言多少还有点古道热肠,不过仍有例外的,只是少数。
不了解我的人容易被我的外貌所欺骗,以为我是一个PLAYBOY,甚至是男侍;而看过我文字的,却以为我多半是一位老朽,或者热心于政治,作风狂飚;其实都不是,我是一个平和、爱好清净、贪玩、厌恶争斗、偶尔却有点SENTIMENTAL的一个人。
我不喜欢逛现代化的MARKTING HALL,如在现在这样的雨天,我一般呆在家里,譬如我怀恋的老屋里,吃一点茶,看一本小品,这都是很舒服的事情。
我曾住过一座木楼,木楼有三道长长的走廊,有两户人,木楼的顶端是用青瓦盖的,在小雨中瓦上若著着微霜,有时的楼上就我一人,我就坐在木板上一个人看雨,有时穿出走廊去花园看一会花,或者一倚在栏杆上看过路的行人,后来读到俞平伯的《打橘子》,我却很能体会他文里那种江南小生庭院生活的诸种灵秀的味道。
我也一向天真,那些高名之下的怠慢与装腔弄势是我最讨厌的,譬如台湾作家林清玄,我曾以为他跟他的照片一样是一个比较天真的人,结果彼此交谈之后,我真失望,他不象我。
我幼年住的木楼下是一个偌大的操场,也有几株梧桐树,春天的梧桐有喇叭一样的花朵,我站在楼上欣喜的看着:有蜜蜂在太阳下采花蜜;花朵露出长长的须蕊;花儿有诸色的斑点在灿灿的阳光下有如小的眼睛;操场的白墙更加变得白了。
我现在仍无法忘记。
我是一个不大容易改变的人,我欣赏一些事物或者人,会永远在我心里留下好的印象,不象有的人那么虚伪,他可能为了他的什么目的来对你示好,时间一久也就变了,这自然是现代人的普遍性的一个问题。
我喜欢在老的房子看以前人种的花,和一些老人聊上一会,现代的青年人太狡狯了,相处太累,我屏蔽了他们——拿上一杯花茶,躺在藤椅,回过头来瞧着花圃开的水彩色的指甲花,再懒懒的说上几句过去的闲话——他们是不会欣赏这类乐趣的。
日本之绘画里,好象都不怎么避讳女人的裸体与乌鸦,我也不避讳,江南的乌鸦现在几乎绝迹,然而却是一种美丽的鸟,特别是羽毛,有一次我外出旅行,看见几只乌鸦飞在天空,下面是弥望的禾苗,不由回味起野村宗次郎的笛声,我内心是原始的,我喜欢这清若流水的原风景,虽我也喜欢唐人所画的夸张的天王像,不过似乎日本的还要更为夸张,特别它的龙与兽。
于旅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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