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国大陆爆发几起校门口的恐怖案。从新闻跟帖看。人们要求为学校增派保安,要求枪毙了那几个凶手。顺应民意,不少城市也开始展示手持钢叉的制服男,以显示这个社会的和谐能力。
但是,再高的围墙,再长的钢叉,似乎都难以尽数保护数亿学生的安全。针对格斗弱势群体的变态杀戮,在任何国家,无论持什么工具,都会产生一串遇难者名单。也许,那些登在报纸上的钢叉以后真有可能套住一俩凶犯,但这并不能使孩子们更加安全。最安全的办法,是压根儿就没有凶犯。
郑民生等人是如何产生的呢?根据媒体的报道,这几个人都并非一出娘胎便身怀杀心,相反的是,他们都曾努力想经营好自己的生活,追求美丽的新世界。但命也罢,社会环境也罢,最终这些人沦落成了畸零人,陷身时代的泥潭无法自拔。像郑民生,他买不起房,娶不起老婆,遭到医闹后又失了业,只能破帽遮颜过闹市,最后用生命和更多小孩的生命,在全国媒体上留下大名。
设想一下,如果郑民生不去杀小孩,媒体会关注他吗?那些义愤填膺的公众,会关心他的一生吗?假设郑民生在出门那一刻放弃了恶念,而是选择流浪街头,直至饿死在路人面前。当你路过时,你会感念于他的良知吗?
我想,就我认识的大部分国人来说,是不会的。甚至,在不少成功人士看来,郑民生这样的失败者根本就不应该被出生。我们已经习惯了见到无助弱者,首先是产生优越感,再次就是来一句,”谁让你不是强者呢?”我们相信“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进化论,更将这种进化论延伸、移植到社会中来,成为“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信徒。权势和金钱,是我们评价自己,和别人是否成功,是否值得敬畏的最主要标准。
最极端的,我们会认为,一些人不该生育后代(或更多后代),因为他们既穷又愚。因此,我们很多人都支持计划生育。
在如此价值判断下,中国大陆早成为了一个大丛林。我们都是这个非人性食物链的一环。看到这里,别TMD的再跟我装清纯,你摸着良心想想,你是不是这样?
别说社会大环境,你很无奈什么的,那些只是造成我们活成这样的原因,而非为我们这样辩护的理由。我们既然在生存原则上,都离动物更近,离人更远,那么,你看过兽棋没有,最厉害的是大象,下边是狮子老虎,直到猫狗老鼠。但反过来,老鼠却可以吃掉最牛逼的大象,这个食物链形成了一个圈。
郑民生等案,更像是这个圈的中国化再现。他们一直被社会侮辱和损害,因此,他们想报复的话,也只能侮辱和损害这个社会。找穿制服的,或成年壮汉来杀伤,显然并不可行,就找了小孩。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顺理成章,至少符合兽棋的规则。
我并不是为郑民生等人辩护。我想让大家思考的是,在郑民生从和善的外科医生到成为杀人狂魔之间,中国社会和我们每一个人,给过这些失意者什么帮助。他们杀人,他们被枪毙,一报还一报,很公平。可是,你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一报还一报?
声讨郑民生等人,固然师出有名。可是,我们怎么可以忽视这样的真相:我们一方面浇灌培育了生存法则的整个丛林,一方面却对丛林里结出的果子痛心疾首,好像果子是外来的杂种,或可恶的基因变异,总之,与我们这些种植者无关。
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当我们心中无悲悯,无爱,只有权金和物欲;无勇气,无启蒙,只有盲从和幻想后,上天加诸任何灾祸,都是我们自取的。像被诅咒的索多玛人一样,我们之中,没有无辜者。
唯一无辜的,是那些白纸般的孩子们。无耻的成人们,一直试图让孩子相信,或者付费给教师们教孩子相信,“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的确是花园,只是这个花园中,在下一个挂满了政治标语的拐角,随时会跳出一个来自北京的怪叔叔,或者手持杀猪刀的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