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十年以前,对于在中国长大的我来说,"英雄"这个词语,似乎只是存在于久远的历史之中。每当我从史书或者艺术作品中看到那些历代的视死如归、舍生取义的豪言壮举,我都会被深深的震撼,被中华文明中博大的精神内涵折服,内心油然生出一种豪迈的民族自豪感。
然而,当把目光转向大陆的现实世界,我感受到的只有颓废和失望。中共长达几十年的统治下,已经把中国人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精神上的奴隶。在人们的心目中,良知、骨气和正义似乎像是被层层沙土掩盖起来。不知中华民族骨子里所存的正气浩然的精神何时才能重新展出来?
直到十年前,中共开始镇压法轮功,千万法轮功弟子不惧危难、无怨无悔、前仆后继的到天安门抗议、电视插播、控告江泽民、传《九评》、促三退,以至在中共监狱高墙内用生命和鲜血维护"真、善、忍",才使我真正看到了中华民族又从新挺起了脊梁,一股英雄之气又一次在中华大地上升起。
我庆幸,此生走入了法轮功。在中共的残酷迫害中,我也曾经度过了四年的监牢生涯。在这四年中,曾经见证了法轮功弟子无数的英雄事迹,经历了无数震撼人心的时刻,如果一一记录下来,也许足够写一本书。这里就仅仅摘录其中几个片段,以此铭记那段英雄们用鲜血写就的历史。
一、壮士
对于法轮功弟子而言,进入中共的劳教所或者监狱,所面临的最残酷的一件事就是"转化"。所谓"转化",或者叫"感化",其实和中共历次运动一样,只是用"无产阶级专政手段"对民众实施肉体和精神摧残的代名词而已。这种"转化"中,包含着所有世人能想象出来和想象不出来的各种精神折磨和各种酷刑。然而,不论其如何残酷,都无法动摇那些坚定的法轮功弟子。甚至有很多弟子,不但无惧各种酷刑,还要不时的振臂一呼,奋起反抗。这种铮铮铁汉,就是那些恶警和刑事犯,也从心底忌惮和钦佩,虽然嘴里把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在我的记忆里,刘成军就是这种壮士中的一个。
初见刘成军,是在长春一个劳教所的禁闭室里。所谓禁闭室,也就是一个个狭小的铁笼子,被称为"牢中之牢",是用来关押和折磨牢中再违法的犯人的。对法轮功而言,自然就是关押其中敢于反抗的弟子的。我是先进禁闭室的,记得好象是因为公开炼功。在同一间屋子里,紧挨着我,还有一个禁闭室,起初是空着的,几天之后,又关进了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汉子,那就是刘成军。他关禁闭的原因据说是"不服从管理",其实就是因为出手阻止刑事犯牢头毒打其他法轮功弟子。
我和刘成军,就在这同一间屋子里,一起关押了大约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们曾经一切吃,一起睡,一起炼功,一起在会场抗议,一起受刑,一起高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记得有一天,我和他上厕所回来,忽然外面一阵骚动。我们马上意识到:这是法轮功弟子在反抗劳教所的暴行和"转化"。刘成军当机立断,立即在禁闭室里盘腿炼功,响应外面的弟子,我也赶紧盘腿坐下。我们很快被刑事犯们架了起来。随后就进来了一个黑黝黝的警察,一边出言侮辱,一边手提高压电棍往我们的头和脖子等敏感部位招呼。也许是对刘成军有几分惧怕,他的电棍往刘成军身上点了几下,就把进攻的重点转向了我。直到听到刘成军的一声大喝"住手",他才恼羞成怒,转身溜出了禁闭室,临走时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早就听说你小子挺有纲的(东北话,有骨气)。你等着,今天让你尝尝劳教所的‘专政手段'!"
过了一段时间,刘成军就被架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走廊外面隐约传来了他的惨叫声。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他才被架回来,或者说是被拖回来的。那时他已经脸色苍白,站不起来,说不出话了,但是精神依然矍铄,双目依旧炯炯有神。等到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给我们轻松的讲起受刑的过程:几个恶警扒光了他的上衣,把他踩在地上(因为人体在高压刺激下会弹起),用四五根高压电棍同时电击他的全身,直到警察都累坏了,电棍的电池也全都没电了。他说其实自己并不想喊叫,那只是高压电流激发的生理反应而已。
在劳教所的那种恐怖的高压氛围中,狱警手中高压电棍的火花一闪,就连那些平时好勇斗狠的刑事犯都会心里打哆嗦,更不用说领受几根电棍的万伏高压电击全身的那种无法想象的痛苦了,那他们肯定会马上"满嘴说胡话,跪地求饶"(这是一个犯人的原话)。而刘成军似乎不当一回事,这让所有的刑事犯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那些对他动过刑的警察,从此也对他心存忌惮。
所以,打那以后,我俩这个禁闭室的屋子,只要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几乎是没人管了。白天或许还要装装样子。等警察晚上一下班,这个本来应该是劳教所最受限制的地方,却成了大楼里最自由的空间。刘成军和我,负责看管禁闭室的刑事犯,还有一些来"串门"的牢头之类的,无所顾忌的山南海北的大声聊天。那个看管我们的刑事犯,甚至捧来了一摞《读者》、《知音》之类的杂志,聊天累了的时候,就给我们俩读杂志。挑的也都是那些褒扬人间真诚善良的故事,读完了陪我们一起感动,或许是平时的表现触动了他们原本善良的一面吧?那时候,这个人间最阴暗的角落,却充满着春日的和暖与清透。
有时候,刘成军会豪情大发,手攀着禁闭室的铁门,放声高歌一首《男儿当自强》,嘹亮的歌声会在整个走廊里回荡。这让我羡慕不已,于是开始跟他一句一句的学唱。如今,那首歌的歌词和曲调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但是刘成军那昂首高歌的豪气却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二、 紧张的批判会
这里说的批判会,就是劳教所举办的一些所谓"专家讲座"、"已转化学员的演讲"、"慰问演出"之类的,虽然花样百出,目的却只有一个:"批判法轮功",这个自然是坚定的法轮功弟子们无法接受的。所以,每次开批判大会的时候,最紧张的往往是劳教所的警察。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在历次运动中,批判大会上的被批判者,没有几个敢说一句话,甚至抬一下头。但是在中共的监牢中,几乎每次批判法轮功的"大会"都有法轮功弟子无视毒打,拍案而起、拼死抗议。所以,每次批判大会,警察都要"精心组织",特别是有上级或者媒体记者参加的,更让他们紧张万分。因为这种大会,很多都是那种对法轮功的所谓"关怀"行动,用来欺骗社会的。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场所谓的"转化学员现身说法"。劳教所为了"不出意外",给台下的每个法轮功弟子配备了两个负责看管的刑事犯,一左一右将弟子夹在中间。同时,劳教所所有的年轻警察都全副武装--头盔、武装带、电棍、胶皮棒,围在会场四周(据说这些装备还是为了专门"对付"法轮功购进的)。
然而,当第一个演讲者的言语中辱及法轮功的时候,还是从会场的后排传出了一声高呼:"你在污蔑大法!" 说是高呼,其实声音并不是很大,虽然喊话的人尽了全力,因为他当时一身被毒打的旧伤未愈,头上还缠着纱布。这名弟子,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他当时之所以被安排在后排,就是因为已经被列入了"危险分子"的名单。
呼声过后,不断的有弟子挣脱刑事犯,高声抗议或者退场,整个礼堂很快乱成了一团。警察和刑事犯的喝骂声,桌椅的碰撞声,拳脚、棍棒触及皮肉的劈啪声,弟子们倒地的扑通声,响成了一片。混乱中,我也因为退场抗议被拖出会场一阵毒打。等到所有抗议的弟子都被拖离会场以后,剩下的观众已经不足一半了。" 现身说法大会"最终只好草草敷衍了事。
三、 悲壮的抗争
中共的监牢,对法轮功弟子而言,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不止是每年数次的"转化攻坚",而且这种"转化"的恐怖高压会经年累月的积压。在长期的精神压力和酷刑折磨中,即便一个小小的劳教所,也几乎每个月都有人伤残、精神失常甚至痛苦的离世。所有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把信奉"真、善、忍"的法轮功弟子"教育"成违背良知、放弃信仰的精神奴隶。
而劳教所的警察和刑事犯中的流氓人渣,在中共"打死白打死,打死算自杀"的密令唆使下,在中共层层下达的"政策"的威逼和利诱中,早已异化成了毫无人性的野兽。我记得曾经有一名兽警公开叫嚣:"现在打死你们比打死一条狗都简单。打死狗还要给狗主人赔钱,打死你们就直接扔到火葬场火化。"
对这一切,最痛心的自然是处身其中的法轮功弟子。在我那段记忆中,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挽救受难的同门弟子,监牢中的弟子们从开始的集体绝食,到后来的跳楼抗议,从来没有停止过悲壮的抗争。
写到这里,我首先要声明:中共宣传的所谓"法轮功自焚升天"纯属栽赃和无耻的谎言。不用说中共制作的"天安门自焚"伪案如何的漏洞百出,单就所谓 "自焚升天"的说辞本身在法轮功弟子看来都是可笑之极。而在监牢中的这些极端的抗议行动,只是在中共制造的这种极度恐怖和封闭的环境中采取的抗争策略而已,而且抗争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的安危和共同的信仰。
其实,不论监狱里如何邪恶,他们所能掌控的只是在这与世隔绝的势力范围内,而面对世人的舆论,他们还是非常心虚的。恶警们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发生无法向上级和外界隐瞒的"事故",从而导致他们的恶行曝光。一旦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就要面对来自社会和亲友的指责,来自上级的处分(当然处分的主要原因是 "处理不当,隐瞒不力"),来自权力争斗中对手的压力。
劳教所对法轮功弟子们残酷"攻坚"的时候,一定会封闭劳教所,停止弟子们的接见,切断他们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此时能制止迫害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也许就是制造"事故",公开抗议。因为他们对"事故"的处理,往往就是所谓的"减压缓解矛盾",停止迫害,哪怕只是暂时的。而即便是要获取这暂时的"和平 ",也需要弟子们付出巨大的牺牲。
记得上文中那个在大会上拍案而起的弟子,也曾经有过一次在劳教所的跳楼抗议。据说,当他躲过警察和刑事犯的围追堵截,跑上大楼外部楼梯的时候,那个负责"转化"的副所长也慌忙跑到楼梯下,脸都吓青了。当跳楼事件发生后,跟着也就是劳教所的上级-- 司法局的调查和处理,然后劳教所不得不停止了"转化"高压。而这名弟子付出的代价就是内脏受损,腿上植入了钢钉。
自此以后,这个外表文静柔弱,内心却无比刚烈的小伙子,就成了劳教所里的警察都害怕的对象。以至于在长春的劳教所最邪恶的一次"转化攻坚"开始之前,劳教所所长都要亲自找他谈话:"我知道你小子顽固的很。我向你保证:这次‘攻坚'是别人的事,这段时间你‘饭照吃、觉照睡',肯定没人找你。" 当然谈话的目的很明确:这种人即使把他打死也不会写"转化书"的,倒不如假装关怀示恩,博取同情,免得警察们在劳教所折磨其他弟子的时候他给他们"制造麻烦"。
不过这种暂缓之计自然没有起任何作用。此后历次"攻坚",这名弟子总是要给他们制造一些"事故",着实让恶警们头疼不已。别的"不转化"的法轮功弟子劳教期满的时候,都要有一个所谓的"加期"惩罚,而他到期的时候,劳教所迫不及待的把他"踢"了出去。
结语
如今,这些我曾经相识的英雄,早已与我天各一方,有的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刘成军,那个曾经铮铮的铁汉,因为2002年在长春有线电视上插播天安门自焚真相,成为恼羞成怒的江泽民"亲自关心"的重犯,被中共绑架后,经历了数载非人的折磨后,在吉林监狱中离世;刘海波,那个曾经在批判会上拍案而起的医生,在 2002年长春插播后的残酷抓捕中,被中共兽警用高压电棍插入肛门电击内脏而死;刘博扬,那个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从中共"洗脑班"走脱的年轻人,后来又被绑架,历尽酷刑依然不吐一言,最后长春公安将他刑讯致死后,从高楼抛尸马路上,诬陷他自己"跳楼升天",然而他的家人看到的尸身上仍然残留着用铁丝穿出的孔洞......
然而,我坚信,当阴霾散去,万象更新,"真、善、忍"的光辉从新普照大地的时候,这些英雄的名字必然会铭刻史册,万世流芳,永远激励后人。
注:此文只是记叙一段历史,文中所述请读者万勿效仿。只想告诉读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中共做不出的。"
来源:看中国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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