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无善恶但有因果"。这话出自台湾名嘴胡中信之口,我很赞同。毛泽东一生热衷于政治,热衷于马列主义"不断革命论",做了不少坏事,因果是什么呢?三个儿子,一子失踪,一子死于北韩,一子没于精神病,"东宫娘娘"江青在其死后不足两月即成为"反革命叛国集团主犯",被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判处死缓。按中共既定政策,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在阴曹地府"荣获"到"反革命家属"的"光荣"称号。
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是作恶者的必然下场。
毛泽东临终前说:他一生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把蒋介石赶到台湾,用暴力夺取了政权,建立了以自已意志为取舍的所谓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件借用"文化大革命"暴力,把政敌刘少奇等置于死地。
其实他一生还做了另外一件大事,就是1957年亲手策划、组织、发动、领导的"反右斗争"。这场斗争打断中华民族脊梁、坑埋近百万有独立见解的知识人,以及由这个运动而鼓噪起来的"大跃进"、"大炼钢铁"、"大放卫星",活活饿死四千多万中国人。因这不是政治家行为,是道地的流氓无赖的犯罪,是下九流皇帝的躁动,所以毛泽东避而不谈,不敢将它列为"伟迹"。
自古以来帝王都知道治理国家一个最浅显的道理:"鱼不可脱于渊,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语出老子"道德经"36章)。意即鱼不能离开水,国家权力(军队监狱)不能用来对付老百姓。毛泽东却反其道而行之,在打败对手争得皇权后,立即用手中的权力(利器)--"无产阶级专",镇压支持过他"革命"的各阶层人民。这不是政治,是作恶,故中共历届领导也知耻不改。
毛泽东一生作了许多恶,最大的恶事莫过于"反右斗争"。因为1957年的"反右斗争"坑杀、坑埋、坑害的无论是民主党派群体精英,还是追随他一道"革命"的民主自由人土,以及捍卫这个政权千千万万的基层干部,不过受害最深最烈的是广大学生。这场反进步、反文明、反人权的运动,到底有多少学生成为共和国祭坛上的祭品?
中国名校北京大学不足8000学生,抓了800多名学生右派,"庚子赔款"开办的清华大学,近5000名学生,揪出近500名学生右派,北工、北地、北航也为数不少,比例均在百分十五以上,笔者所在家乡的川大、川医、川师、川农四校,右派多达三、四千人,本专集作者雷一宁所在的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四年级,240多人就有50多人被划为右派分子。根据这些数字推算,当年高校学生被划为右派的约百分之十五到二十,当时全国有百所高校,在校大学生约80余万,沦为"贱民"的不少于十万人。这是多么一个庞大数字?
十万学子,十万冤魂,红色河山,人血染成。
雷一宁女士划为右派时还是个花季年华的少女,立即逐出校门送到边远的青海湖去"劳动改造",十几年来食不裹腹,住无定处,连女孩子遮羞的地方都没有。她在《脱胎换骨记实》一文中写道:"草原上当然没有砖瓦盖的房屋,只有帐篷。然而,即使是棉帐篷,也抵御不了利刃般的风砂和刺骨的寒冷。于是人们在结实的草地上挖开一个个坑,把帐篷的大部分栽入坑中,只有帐篷顶露在地面,远远望去连个顶儿也看不到,这叫"地窝子"--我们的"家"。地窝子内,地面上铺些干草,便是床铺。铺连着铺,每人所占的宽度大概就是一市尺多一点儿。当然没有取暖、煮饭的家具,也没有桌椅板凳和灯,农场职工是不需要读书看报或写字的。十个八个人住一个地窝子,吃饭、睡觉、政治学习、检查交代全在这"家"里。和我同住一个地窝子的,全是女"盲流"。盲流者,河南、四川、甘肃、宁夏等地以为青海到处都是金子,到处都有白馒头,而盲目流入青海之人也。她们都只有十七八岁左右,正是应当上大学的年龄。个个都乳臭未干,梦想着只要、也只有上了大学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因此都自发地流到青海师范学院,满以为人民的大学理应人民上。没想到师院接纳不了没有粮户关系的她们,把她们下放到了农场。在我们到来之前,地窝子里只住着一人,名叫徐雅群,也是盲流,不过年龄较大。我们的到来使她非常高兴,她也就当然地成了我们的"向导"。当场部来给我们每人发老羊皮大衣和棉帽子时,有的女孩瞅着那些纯粹是男人用的又大、又笨重的东西,拒绝接受。她在一旁反复说:"收下!收下!不然会把你冻死的......"大家吃完晚饭,回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家,倒头便睡。忽然一个声音喊道:"喂!徐大姐!茅房在哪里?""天当房,地当床,草原到处是茅房。""别开玩笑了......""绝对不是开玩笑。黑嗒嘛胡的,还不好办吗?跟我来......"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里不仅没有厕所,连手纸和女人来月经用的卫生纸都没有。不用说没钱买,就是有钱也无处可买。不久,在我们带来的一点点手纸用完后,也只能用石块、土疙瘩来擦屁股。好在一天吃进去的也只有一点点又硬又清的东西,不用擦也很干净。"
一个"天之骄子"的大学生,竟然过着这样牛马不如的非人生活!她的同学沈巧珍,聪明灵俐,像貌超群,,能歌善舞,天资过人,仅管工作认真,教学成绩突出,也最早摘掉"帽子",可一直是专政对像,为了尽到做母亲责任,在被批斗关押牛棚期间,半夜偷逃回家喂了孩子一口奶,既遭到划清界线丈夫的毒打,更遭到"革命群众"的侮辱,不足三十岁投入自贡斧溪河自杀。
我所认识北大右派学生,无论是当年十九岁的燕豚符,还有二十岁的纪增善,或不足十八岁的博绳武,以及毛泽东点名的谭天荣和"鸣放"中独领风骚的陈奉孝、王书瑶、宋林松、王国乡等人,尽皆才华横溢,心雄万里,如果不是沦为" 贱民",他们中不少人已是学术大师和诺贝尔得主,可是他们什么也不是,个个老态龙钟,含泪往事"白头宫女说玄宗",真乃国之不幸啊!
她,他们,曾是毛泽东称之为"早晨八点钟的太阳",这些 "太阳"既未领取共产党一分一文的工资,也未有任何官身职务,成天到晚用功读书,学好专业,献身祖国,建设"四化"。可是他们心中所崇拜的"导师",身为 "伟大领柚"的毛泽东,却欺骗他们、动员他们"帮助共产党整风",要"大鸣大放",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课说了几句心里话,就成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一去二十多年。
雷一宁难友张荣生在《不堪回首的1957年》一文中写道:"大学时代本应是人生最为美好、最为珍贵,而且也是最为天真、最是幼稚的时代。每年的五一、十一,在天安门前一厂,我们曾多少次跳起来高喊 ‘毛主席万岁'呀!那时我们还不懂得阶级斗争有时是极其残酷的,不知道延安的抢救运动,不懂得社会主义道路上并不总是铺满鲜花,有时也会荆棘满路,有时还会六月飞雪。‘一万支暗箭埋伏在你的身边,伺候着你一千回小心里的一回不检点。'在革命的名义下,我们这些莘莘学子一下子就沦落成人间最为低贱的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成为政治祭坛上无辜的羔羊。每当我想起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的诗句:‘还没有开花就枯萎,在一个阴天的早晨',便不能不黯然神伤。"
虽然这个运动整整过去了52走年,随着时间的消逝,受害者的自然离去,并不意味着这个重大的、沉痛的历史事件就可以结束,就会画上圆满的句号,"伟光正"就可以与日月同辉,毛泽东就可以泰然傲居于天安门城楼。请问,二千多年前秦始皇焚书坑儒的罪恶,中国人忘记了吗?上世纪希特勒屠犹事件,世界人民忘记了吗?日本侵略者所制造的南京大屠杀,中国人民忘记了吗?
"二十二年呀!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二年,而且是人的一生中最好的二十二年!当小学生往我这个被妖魔化了的怪物身上扔土坷垃时,我的心是多么痛楚;当善良的人们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时,我的心在流血" "如今我已头发斑白,还有人说:‘你别和他在一起,他过去是右派'。一个担任过党支部书记的人公然当着我的面说:‘就是不应该给右派平反"(以上引文见雷一宁专集)。无独有偶,近日一个年青的毛派分子,在网上看了我写的有关批毛文章后,公然发来短信诘问:"你们右派分子是私报公仇,毛泽东虽然做错一些事,却是公心"天哪,有这样的"公心"吗?不是我在问,是数百万"改正右派"和他们的家属在问,大家在问?为此,中共必须向受害者和全国人民道歉,必须下半旗向屈死在那场政治运动中的死难者默哀,必须赔偿受害人的精神损失,必须把罪魁祸首毛泽东赶下天安门城楼!不如此正义永远不能伸张,人心永远难以平静,中国永远无民主自由可言。
执政的第四代中共精英们,"反右斗争"时你们中不少人还是孩子,甚至你们的父辈亲属也曾遭此罹难,纵然未卷入其中,难道这些"贱民"的悲惨遭遇,血泪斑斑的史实,不曾亲闻亲见么?难道对你们良心没有冲击?难道你们能安然处之么?为什么至今还要欺骗历史,欺骗国人,抱残守缺于"正确的、必要的、只是扩大化"的陈词滥调。难道真的是"扩大化"吗?百分九十九点九九都抓错了,还是 "扩大化"么?北大没一个右派,北师大没一个右派,清华也没一个右派,在全国数百所高校里,只有人大林希翎一人是"不予改正"的"右派"。难道太阳中有个黑点就能说这不是太阳?何况林希翎是你们故意留下的"样板",以便圆谎。
"反右斗争"是中共从进步走向反动的分水岭,是毛泽东由人民领袖沦为专制暴君不可更改的事实,是中国革命从光明转向黑暗的前奏曲!"反右斗争"是全中国人民的大灾大难,也是中共的大灾大难。它推翻了中共和平民主建国的初衷,把一个好端端的有光明前景的中国推向罪恶的深渊。自此全党说假话,全国说假话,中国再没有说真话的人。纵是" 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的今日,无论官场,无论媒体仍在说假话。君不见,高居庙堂的左派先生们,不正口沫四溅地在大批特批"民主自由"的普世价值吗?
难友雷一宁专集的问世,又多了毛泽东一笔罪恶的书证,也是回击左先生们一发"无声的炮弹"。
"拒绝遗忘,留下历史,推动改革,促进民主"是全体中国人受害者的责任,也是我们"五七人"应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