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的移民相比,林格算是极其幸运的,到意大利还不到半个月,他就在一家私立诊所得到一份工,做假牙。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上班第7天,老板就通知他到会计那儿去领薪。
当柜员机把几张大面额钞票淌到林格面前时,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共10张,每张10万里拉。总共100万。
"这都是我的!"林格回到租赁的房子里,搂着韩丽就一个劲狂吻,"我有钱了!我发财了!我是百万富翁了!"他把百万里拉在韩丽面前晃来晃去,然后,容不得她插话,拉着她就往餐馆跑。
夫妇俩走进一家豪华餐厅,林格顿时找到了大款的感觉,一口气点了上十个菜。韩丽追上侍者,把菜单拿过来,三下五除二划去一大半,只要了一份比萨,一份鳗鱼,两听可乐。
就餐完毕,林格抽出一张10万里拉的钞票递给侍者,不一会儿,侍者把零钞用塑料盘子端到他面前说:"先生,这是找您的钱。"他一看账单:比萨17000,鳗鱼64000,可乐14000,一共95000,盘子里摆着10枚500的硬币。他拉长了脸正想发问,韩丽一把拉起他,朝侍者微微颔首:"不用找了,留作您的小费吧。"
还没出门,林格就嚷,"天呀,一餐吃掉95000里拉!是不是宰人黑店呀!"韩丽示意他不要嚷,嘴朝墙上一呶,那里贴着外汇价:1美元兑1600里拉。出了门,韩丽笑得直不起腰,冲着林格那张不好意思的脸问:"请问百万富翁先生,现在的感觉如何?"林格顿时醒了过来,百万里拉不过区区600美元,要不是韩丽划掉七八个菜,他这"百万富翁"怕是一餐饭就吃"破产"了。
林格在诊所上完了一个整月的班,主动到财务室去领薪。"你这个月薪水不是领过了吗?"会计解释后,林格才明白,那100万里拉就是他这个月的薪水。他在心中一合计,一个副教授级牙科医生,月薪600美元,这个数他不出国也能赚到。想到此,他立即去找老板交涉。
老板问他:"你以为你应当拿多少才合适呢?"
林格说:"1万不过,不是里拉,而是美元!"
老板冷冷地摇摇头,两手一摊:"NO!NO!如果这样,那就只好请你走人了!"
走就走!气头上,林格没有多想,扬长而去。回到家里,一看到刚刚从求职场上碰壁回来的韩丽,他就后悔了。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回头,人家也不给草吃。他气呼呼地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韩丽,走,咱们转个场子。"
不久,林格与韩丽飞到了加拿大多伦多。
林格在意大利的时候,已托加拿大的朋友联系好工作。
第二天就是星期日,林格借来朋友的车,带着韩丽去兜风。抬头一望,天空是那样的明净,阳光是那样的温暖,空气是那样的清新......这是林格出国以后心情最开朗的一天。
谁料乐极生悲,两人去逛商场,为了省钱省力,林格把车泊在购物中心门前停车场。转了大约半个小时,出来一看,车已不见踪影。
林格急得不知所措。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电话号码:"你可以打这个电话试试,也许能得到一点儿线索。"林格拨通电话,报出车牌号,对方就说,车在。按照对方的指点,林格好不容易才摸到一个汽车收容所。
所谓的收容所,不过是一个破木棚而已,烂泥地上圈了许多脏兮兮的车,林格一眼就认出,他的车就在其中。他不明白自己的车为什么会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收容所的管理人员告诉他,他把车泊在商场门前,超过了时间,所以被拖走。他正想解释一下,管理人员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要抵赖,现场有4个人证明,您离开了商场范围,并且有照片为证。"林格只好认罚,付了180元。
林格越想越气,当天晚上,竟发起烧来。韩丽要给他买退烧药。他说:"挺一下就过去了,深更半夜的,何必兴师动众!"韩丽开玩笑说:"你本来就笨,万一把大脑烧坏了,岂不是更笨?"买药归来,林格把药服下之后,韩丽又逗他开心:"不就是罚了180元,值得这么上火吗?"林格忍不住笑出声来:"180元事小,我憋气的是,我堂堂的副教授竟然成了一个冤大头,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韩丽说: "什么副教授?从出国那一天,你就什么也不是了。记住,要放下副教授的架子,否则,你在国外寸步难行!"发烧犯糊涂,此时此刻,韩丽几句话就把林格的心灯拨亮了。
第二天,朋友赶来看他,韩丽说起林格因被罚款而气得夜间发烧的事,朋友笑笑说,他和几个同学刚来加拿大的时候,也是处处感到别扭,日子长了,熬过来就习惯了。
林格大梦方醒,指着韩丽说:"她的心态比我好。"韩丽不好意思地说:"好什么好呀!说来说去,都是错觉,大喜大悲,不过都是我们自己少见多怪罢了。"
朋友随声附和道:"说得好!见惯不怪,方可应对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