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二年开始,我这个刚留校的助教就担任了七九级专业课的答疑老师。那时师资青黄不接,学校希望对我们施以拔苗助长之法,好早日补上文革十年所造成的大"窟窿"。但文革前历年留校的众多老师们刚晋升为讲师或付教授,连一次主讲课的机会都还没捞到,正排着队儿候选呢。在教研室倒金字塔结构下,作为七七级留校的唯一助教,自然成了答疑老师的不二人选。
八三年初,七九级的同学正在做毕业设计。毕业后的去向,自然是每一个毕业生的头等大事。我因与同学们混得熟了,晚上也到他们寝室聊聊天,谈论毕业的事儿。有一位同学已向系里申请,要求分配去边远地区。我和他开了句玩笑:你的觉悟真高。
大约一个月后,系里召开教职工大会。系总支书记不点名地批评了一位青年教师:"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对面临毕业分配的同学不仅不鼓励,反而用讽刺的口吻打击先进同学的积极性"。坐在小马扎上的我,心里有鬼,脸便不自觉地红了。不点名比点名还让人难受!心里那个悔哟,直把肠子都悔青了。平日里我本不是多言多语之人,居然还是吃了嘴巴的亏。古人云"祸从口出"真是一点不假。原来这位积极要求进步、打算在毕业分配战役中火线入党的同学向组织反映了我的不当言论。
平心而论,作为一名教师,如此说话确有不妥之处。能够主动奔赴边远地区的毕业生,不管其动机如何,都应该受到鼓励。开玩笑也应该看人、看场合。
八三年下半年,我"考"入了部办英语培训班(英语考试)。此班之目标瞄准EPT考试,进而选派出国进修人员。不曾想英语培训班结束后,从全国各地来的学员无一例外,均参加了EPT考试,唯独我一人因系里不同意报名而被排斥在考场外。半年后,好不容易让我参加了下一次的考试,且考试成绩不错(据说为部里第一名),又恰好本专业正有一名赴荷兰的进修名额。同事中的"消息灵通人士"告诉我,这个赴荷兰名额非我莫属。但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总是"泥牛入海无消息"。无奈,八四年底又参加了研究生考试,终被定为出国研究生。后来系里一位较年轻的领导告诉我,这次定我为出国研究生,系里的阻力也是相当大。只是分数悬殊太大,研究生部不同意换人,最后系里才勉强同意。这么多曲曲弯弯,我不知是不是"讽刺"事件的后遗症,至少也应该是影响因素之一吧。
一晃,在国外已混了二十多年。早过了"不惑",知了"天命",耳朵也慢慢地"顺"了不少。不是杨师群事件引起,可能已经记不起这码子事儿了。不知当年主动要求分赴边远地区的七九级同学生活工作顺利否?昔日的答疑老师遥祝你合家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