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么多民意调查机构中,有一家名谓皮尤的。虽不像盖洛普那么如雷贯耳,人家毕竟是老牌、百年名店,但也算这些机构中的翘楚之一、鼎鼎大名。以往我们总是在电视报纸上看国外的民意调查,不想一不留神大喜过望,突然看到在胡温"与国际接轨""与时俱进"的新政下,这家皮尤进入了中国做民意调查。
民调什么呢?政治议题自然不在其列。凡中国人都明白:政治对百姓而言是一剂毒药,"你搞政治?!"上头一声喝,小草民腿一软--玩了!换个场合"你要讲政治~",上面这般发话,小草民顿觉一股暖流涌心间,转眼政治变成一帖补药--放心大胆搞、跟着他搞、没错!真闹不明白此政治与彼政治有什么不同,令中国草民百姓出生入死。
言归正传,皮尤这次做的是国别经济民调:你对目前经济的满意度及未来的展望?调查在全球50多个国家展开。上月报告出炉:中国以80%以上的乐观、满意度高居榜首,与第二位相差十几、二十个百分点。考虑民调常有±3%误差之说,但也丝毫不能撼动中国的乐观地位!有趣的是,中国官方并未对皮尤(国际权威机构)如此"正面"的统计结果大作文章、大肆炒作。只是在报章不起眼的哪个角落"悄悄"一登了事,但结果让民众哗然!尤其是欧洲、北美我们称之为"发达国家 "几乎都在这份名单的榜末。
我十分关注这个有奇妙结果事件的解释。前天终于等来:皮尤的项目副主任维克博士上《美国之音》的"时事大家谈"节目,神闲气定坐在满面愁容、满腹狐疑的主持人林森对首,就此调查侃侃而谈:
"你们是采用何种方式、手段来获得此一结果的?"主持人发问。
"我们对全球50多个国家都采用同一方式、标准来进行标本采集及数据比对的。"维克博士像是胸有成竹。
--我似乎明白点什么了,在事事都有"中国特色"的国都用国际通行标准可能是会得出"出人意料"的结果。
"在现今的中国政治体制下,你们的调查不会受到什么干扰吗?"主持人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嗯,嗯......"博士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我好像更明白些了。
"你们的调查范围有没有深入农村、中西部地区,还是主要在大城市进行的?"主持人似乎还是不明白。
"为了保证结果准确全面,我们尽量去了些城市周边的农村。限于条件,中西部地区还没能接触到。"博士有点心烦意乱。
--我差不多全明白了。
席间,许多热线听众打电话进来发问或发表意见,几乎都对结果表示质疑。一位上海听众开诚布公、不留情面,让嘉宾难堪:"请问嘉宾,你这个调查结果恐怕是外星人做出的吧,调查的对象是老百姓还是当官的?我知道在中国有规定:外国调查机构是不能独立进行民意调查的。"
"您对听众的提问有什么要回应的吗?"此时主持人显得神闲气定。
"嗯...碍于语言障碍,我们是请当地最好的民意调查机构协助进行的......的确有差不多90-95%的受访对象都谈到对医疗、住房、教育、就业负担问题,呃...提出异议、担忧,有些人严重不满。"博士有点神情沮丧。
......
谈话还在继续进行,但我想不需要继续转述了。读者一定和我一样各自都可得出答案了,结果我想大致八九不离十。
回想到去年看到报纸电视报道,公安部有一个民调结果,当局大吹大擂:中国民众对自身及周边环境安全的满意度为93%!我怕是耳背、老眼昏花,每日在报上网上看到读到,街谈巷议及亲眼目睹的那些偷窃、抢劫、争吵、打斗、凶杀的案例,特别是公干人员与民冲突动辄大打出手,致人死命的消息也源源不绝;家家户户按上似铁笼的防盗门窗;街上横幅、布告栏、店家内令人心惊肉跳的防盗防抢告示;哪家没有此类经历:再高级的车锁、再粗的铁链也锁不住你心爱坐骑的"心",不说声"再见"便不翼而飞,莫非都是幻觉?还是"国外反华势力"的鼓噪、无中生有?生活在我们"伟大的祖国"竟是如此安全,世上难找,我为何不感同身受,三生有幸!真该痛责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奥运开幕式上一曲《歌唱祖国》引来国内外诸多非议,一定是"一小撮不明真相之徒"的煽动。假唱怎么啦--为了国家形象,就像93%的公民安全满意度!
转念一想,或许皮尤在朝鲜做相同的民调,满意度会不会更高?君不见:90年代海湾战争后的伊拉克总统大选,萨达姆以99.7%的高票当选吗?选举当天,躺在医院病床、手术台上的病人,卧榻不起的老人,襁褓中的婴儿都自觉神奇地来到票站,投下他们"庄严、神圣的一票"。大概考虑到刚结束战争,那0.3%躺在泥土下的"烈士"自然不便前来投票。这已成国际笑谈。在中国,那些协助皮尤的"当地最好的民调机构",就将活干得干净利索多了:80%以上的满意度,还有接近20%不太满意的样本呢,合情合理。但不想仍雄踞全球之冠,与之对照名落孙山的那些"发达国家"都只有不到50%的满意度。我想即便在今日的古巴、津巴布韦做同样民调也会较中国更像那么回事,那里至少还有反对党、反对派组织存在,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上街游行、抗议示威。
我不想"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别人。只想提醒下像皮尤这样的著名机构:拜托,有点逻辑思维能力好不好?既然你到了这么个不能独立调查,必须要有"最好的机构"从旁协助,划定好区域范围,择定采集样本的国度,来进行"客观、公正"的民意调查,并向全世界公布由此获得的结果。在这个满是"艺术家"的神奇国都,你觉得这么干有意思吗?还是好好珍惜自己的名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