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底,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第四届"东京国际发展会议"(TICAD IV),在横滨的太平洋会议中心召开,有来自非洲地区五十二个国家(索马利亚及西撒哈拉两国缺席)、超过三分之二国家的元首或政府首长与会。此外,十二个亚洲国家、二十二个欧洲国家、五十五个国际组织及十六个非洲区域组织都有代表与会,可以说是盛况空前,超过在二○○六年于北京举办的第三届"中非合作论坛"。
这两次的会议举办国都是亚洲的强权,一个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和已开发的工业大国,另一个则是全球第三大经济体及经济快速成长的重要出口国。前者缺乏资源蕴藏、绝大部份的能源都是仰赖进口;后者虽然拥有部份能源及矿藏、但已不足以维持其目前的经济成长。在能源日渐短缺的今日,非洲丰富的石油、天然气、重要和稀有金属蕴藏,是最重要的新兴供应来源,也成为各大工业国及经济体竞相争夺的对象。
在帝国及殖民主义早已成为古代历史、冷战的意识型态对抗亦是二十年前旧事的今日,世界列强改以贸易优惠待遇、开发项目及基础建设援助、减债或免债措施、公卫及医疗协助等,做为人道关怀的善意表达,来掩饰其争取非洲国家能源开发或进入其新兴市场的真正目的。事实上,不仅是日本与中国举办此项会议或论坛,欧美国家甚至是南韩及印度等国亦不惶多让,纷纷成立和非洲国家的高峰会议。
相对于日本的TICAD是它与联合国开发计画署(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简称UNDP)在一九九三年就已发起推动,"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于二○○○年,在其二○○六年第三次会议时,则是举行了元首峰会。美国的"非洲贸易成长暨机会法"(AGOA)于二○○○年正式通过后,让漠南非洲三十多个非洲国家的农产品和其他加工商品能够享受优惠,免税进入消费力强、规模庞大的美国市场。美国也透过AGOA积极建立其在非洲各国的正面形象,强化它对这个地区的影响力。不过,相对于其他各国和非洲的峰会关系,AGOA目前仍停留在部长级会谈的阶段。
传统非洲殖民势力的英法两国,则是长期和其前殖民属国维持紧密的政治、经济、社会、军事、教育及文化关系。前者是经由两年一次的"国协政府领导人会议"(Commonwealth Heads of Government Meeting),和成员超过三分之一的非洲国家互动。前首相布莱尔(Tony Blair)在二○○四年成立"非洲委员会",并在次年提出报告,利用英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和八大工业国峰会主办国的身份,大力推动非洲援助。后者的"非洲与法国元首会议"(Conference of Heads of State of Africa and France)源于一九七三年的法语国协,但早已不局限于法语国家,而是涵盖整个非洲的高峰会议。
和日本同样缺乏能源的南韩则是在北京举办中非合作论坛峰会时,顺道邀请部份与会元首和部长于会后移师首尔,参与第一届"韩非论坛"(Korea-Africa Forum),并宣布援助非洲的"首尔宣言"(Seoul Declaration),提供对这个地区每年一亿美元的援助。亚洲的另一个国家印度,与非洲地区有历史和族群的连结,它在东南地区的移民和经济影响力绝对超过中国大陆。为了因应"中非合作论坛"所带来的挑战及确保其未来经济发展的能源需求供应无虞,它也在今年四月初成立了第一届"印度─非洲论坛峰会"(India-Africa Forum Summit),有十多个非洲国家元首与会,会后并通过"印度─非洲合作框架"(India-Africa Framework for Cooperation)。
如果世界各国的民主化有三波,大国对非洲的竞逐也有三波。第一波是十五世纪葡萄牙展开的探险和随后的黑奴贩卖,第二波是英、法、德、比等国在十九世纪末期柏林会议后所进行的领土瓜分,也就是"争夺非洲"(Scramble for Africa),过去十年来列强竞相对非洲提供援助,以确保其能够取得包括重要能源在内的非洲资源,及进入非洲庞大的新兴市场,则是目前正在进行中的第三波"争夺非洲"。但在这方兴未艾的"非洲热"中,究竟有多少与非洲互动的机制是协助非洲永续发展的平台?又有多少是争夺非洲资源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