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广播公司(ABC)新闻记者特里·麦卡锡(TERRY McCARTHY)发表文章,描述他为考察中国变化而沿长江旅行的观感,他发现长江流域的人们生活存在巨大差异,因三峡大坝而被迫迁离人们的内心充满辛酸和无奈,而上海富商的生活包含奢华及忧虑,他感叹中国的未来不可预测,就像江河的堤岸随时可能爆裂。
根据一项估计,中国有1.5亿的人民生活在贫困之中,每天消费低于一美元。(Getty Images)
沿长江旅行 探查中国变化
在四川宜宾附近的长江沿岸,麦卡锡遇见一位金属工厂的退休工人、63岁的于发伦(Yu Falun),他当时正从水中采集彩色石头。麦卡锡告诉他,来此地想了解人们对自己国家的经济迅速发展及对世界影响的增加有何想法,于摇摇头笑了起来。
于先生采用一种向孩童解释世界的腔调告诉记者,中国并不富裕。麦卡锡表示知道中国唯一拥有的是廉价劳动力,这样如何能赚更多的钱?可于先生强调说,不,不,“中国仍然是一个贫穷的国家”。根据一项估计,中国有1.5亿的人民生活在贫困之中,每天消费低于一美元。
这位记者距上一次到访中国已有七年,他认为,沿长江旅行将是考察中国变化的好办法,因为明年夏天的北京奥运会将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而长江在许多方面象征着中国的命脉。
长江是中国最长的河流,3964英里长。近三分之一的中国人口(约3.85亿人)居住在长江流域。文章说,人们依靠长江水灌溉、运输等,但可悲的是,他们也经常倾倒废弃物和污水到江中。
贫富差距显著
麦 卡锡从长江上游可通航的宜宾开始旅行。这里的河流是黄色的,往上游延伸称为金沙江,麦卡锡在此遇到一位61岁的老农妇杨英珍(Yang Yingzhen,音译),她寡居了10年,在陡峭山坡上的一小块土地上劳作。她告诉麦卡锡乡下的生活如何艰难,以及如何只能每月最多吃两次肉。
杨女士因电费昂贵没有冰箱或电视,夜间只用小功率的灯泡照明。她从未到过上海或家乡以外的任何地方,但她知道,那里的肉类价格甚至更高,因此觉得生活在上海一定更难。
她的最大梦想就是能够为自己的房子重建一个坚固的屋顶,因为担心冬季风暴会吹走屋顶。至于她的生活,则一切取决于天气好坏,若风调雨顺她的粮食-玉米、柑橘、蔬菜和水稻才能有所收获。她说:“靠天吃饭”。
到了重庆市,麦卡锡遇见很多来自农村、在建筑工地每个月挣200至300美元的民工。在这里吃的比在家乡农村显然要好得多,然而,他们也知道不会有机会在有生之年购买他们建造的这种十万美元的公寓。但也许,如果有足够的钱让孩子上学就算幸运了。
在 重庆,麦卡锡发现,中国的收入差距是如何的巨大。一位令人愉悦的女子,雷切尔·周(Rachel Zhou)经营一家刚刚开张的高级珠宝店(Cartier),她告诉记者,她刚刚卖出一只手表,价值超过2.6万美元。之前她曾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工作多 年,并曾接触过外国人,她曾以为他们过着奢侈的生活,但后来知道西方国家也有穷人,但贫富差别总体上不如中国大。西方政府对穷人有社会救济,而在中国,广 大的贫困阶层得不到政府的救济。
三峡大坝隐患重重
重庆新的财富来自三峡大坝,由于水位加深,巨大货船从沿海到 达这里促进了贸易。可是当麦卡锡从重庆往下游去,明显发现三峡大坝的一些负面作用。由于大坝后的水库2003年开始填水,上百万人被迫离开家园迁往高地。 这些人可能在此生活了几代,内心充满着辛酸和无奈,尤其对腐败地方官员更是恨之入骨。据称政府指定给老百姓的一些拆迁补偿被这些腐败官员贪污和缩减。
麦 卡锡在丰都(Fengdu)遇见一名正在河边看管山羊的男子戴纪凡(Dai Jifan,音译),他先前为前来参观城市的游客安排住宿,但上升的水位淹到他的旅馆,当地党委书记又压榨他旅馆所获的报酬。现在水位已上升至他生活的房 子底层,但他仍然没有钱搬迁,他看护山羊所赚取的钱只够吃饭。他说道:“我能做什么?”“只能顾及此时此刻,活一天算一天。”
另一个严重问 题是河水的流速减缓,导致污染囤积。重庆大学生物专业学生向春(Xiang Chun,音译)正在努力清理河道,他表示污染增长得比预料要快。他说:“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相冲突”,“谁决定哪个优先?”直到最近,政府还是一直不惜 任何代价推动经济发展,但环保压力也在增长。全国各地发生过许多抗议,人们抱怨污浊的空气、毒水和未经处理的工业污水直接排放江河。
麦卡锡指出,大约有三亿中国人无法从水龙头中得到干净的饮用水,将近一半的中国河流受到严重污染,以致不能养育任何鱼类。最近,政府一直尴尬于一个极可能伤及颜面的负面宣传,即北京的空气污染可能影响明年的奥运会,尤其对马拉松这样的户外持久运动。
他说,尽管当局许诺增加投资以控制污染,但如何使长江受益还有待观察,因为估计每年有140亿吨废物倾入长江。当麦卡锡坐船穿过狭窄的峡谷,水已变得非常肮脏,还可以看到沿陡峭的水库岸边有一些滑坡,科学家们说,这是由于水库的水位不断增加所致。
中国未来不可预测
麦卡锡最后来到中国最具规模的大都会,即偏爱自我放纵和奢华生活的上海。他说,高尔夫球是上海富商选择的新式运动,在过去几年开设了16条新路线。他与棕榈滩俱乐部的一些航运公司高管开车约半小时到城外打高尔夫球。
麦卡锡表示,这些人都爱玩赌球,六千美元一个球洞,而中国每年个人平均收入才二千美元。俱乐部携带球杆的球童每月收入包括小费不到二百美元。可是球员们并没有担忧收入差距巨大的问题,其中一位球员哈瑞·张(Harry Zhang)声称中国都是这样。
不过麦卡锡认为,照这样贫富差距下去,中国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会发生革命。张说:“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这是我们所担心的,因此总是在存钱,如果不这样,也许未来我们将失去一切”,所有富裕的中国人都这样担心。
麦卡锡说,张可能很富裕,但最终他无法知道,风暴是否会突然卷走他的房子。中国人工作勤奋,也很能忍耐,但似乎永远无法控制一些事情。长江也是如此,即使最佳的工程师试图用水坝来驯服,长江也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反抗。
麦卡锡感叹道,中国虽然比2000年时更开放,但基本上不可预测,就像一条江河,随时可能在任何雨季中冲破它的堤岸而爆发。文章说,在这里您可从一些交易商中买到法拉利(Ferrari),但如果上网张贴批评政府的文字就可能导致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