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国在抗日战争中的胜利,宋美龄自然引起日本人民的兴趣。冰心是战后第一位到达日本的中国著名作家,同时还有一重身份--与宋美龄有着特殊的关系:她们都有共同的留美背景,都是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的校友(宋美龄为1913-1917年的本科生,冰心为1923-1926年的研究生),抗战时期,在重庆的妇女指导委员会有过一段共事的时光,冰心还主持过"蒋夫人文学奖金征文"活动,而作为女参政员在出席参政大会时,也少不了与宋美龄见面接触。以至日本的《淑女》杂志认为,"谢冰心女士是宋美龄女士最好的朋友。"现在能查找到冰心共有3篇文章描写宋美龄:《我所见到的蒋夫人》(1947年 4月),《最近的宋美龄女士》(1947年9月),《我眼中的宋美龄女士》(1948年)。在冰心的笔下,宋美龄不是类型的描写,而是某种近距离的观察与个性化的叙述。
冰心描写宋美龄的文章,都是以日文发表在当时日本的报刊上,国内基本无人知晓。1951年,冰心从日本回国。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冰心完全冻结了与宋美龄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提及她所写的文章了。但就是在当时,冰心与宋美龄的关系也曾引起傅斯年、林徽因等人的非议,所以,这几篇文章一直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包括《冰心全集》在内,她的作品中描写宋美龄的一个字也没有。直到上世纪90年代,日本的学者才从有关的报刊与文库中找出这几篇文章,经过旅日学者虞萍博士的翻译,才使我们读到了这几篇作品,读到了众多描写宋美龄的另一个文本。
情不自禁说英语
冰心与宋美龄虽为校友,但直到1940年之前,未曾有过谋面,但对宋美龄,冰心并不陌生:"1924年,我在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留学时,我的美国老师们经常自豪地和我说,本校有一位中国学生,即1917年毕业的宋美龄小姐,她非常聪明、漂亮。"(《我所见到的蒋夫人》)
抗战期间,宋美龄为伤员包扎伤口
冰心与宋美龄见面是在1940年的秋天,抗日战争进行到最艰难的时期,宋美龄一方面与美国斡旋,力争援助,一方面以妇女指导委员会的名义,动员全国的妇女参加伟大的抗日战争。当时冰心在昆明呈贡,为师范学校义务教学,吴文藻在云南大学社会学系当主任,并进行战时的人类社会学的调查与研究。就在这时,冰心收到了重庆一位朋友的来信,说因为妇女指导委员会缺一名文化事业部的部长(沈兹九原为这个部的部长,因为要到新加坡等南洋地区去进行抗日救亡的宣传,位置便空缺了),言谈中提到了谢冰心,宋美龄十分高兴,表示想很快能见到她,并且希望坐飞机来重庆。宋美龄当时是妇女指导委员会指导长。
冰心飞抵重庆,第一次在黄山别墅见到宋美龄:
"我独自坐在客厅里,周围的墙上挂着贵重的字画,另外还有一套蛮漂亮的家具,但房间里除了有一个花瓶以外,只在窗边挂着一张张自忠将军的照片。
这时我突然听到隔墙用英语打电话的十分清晰的声音。根据听到的"美国国务院"等词,可以大致地判断对方是美国人。放电话的咔嚓声一响,蒋夫人就倏然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俩握手后对面而坐。我不知是惊还是喜。
在我至今为止见到的妇女中,确实从未有过像夫人那样敏锐聪颖的人。她身材苗条、精神饱满,特别是那双澄清的眼睛非常美丽。"(《我所见到的蒋夫人》)
出现在冰心面前的宋美龄,是那样的优雅美丽。开始她们用汉语交谈,当谈到美国的母校时,两个人"情不自禁地说起了英语",并且"和中文相比,夫人好像更能轻松地用英语交谈"。
女人与夫人
在冰心的眼里,宋美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敏感地观察到这样一些细节:经常亲自煮咖啡,只要有时间,便会下到厨房做点心,有时还会自己去挤牛奶"拿来给丈夫饮用","家里的鲜花什么的全由女士亲手栽培。在花坛里种花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冰心观察到,宋美龄在繁忙的日常公务中,会尽最大的努力,安排和行使自己作为妻子的时间、家庭妇女的时间。"这时的宋美龄女士除了是一个女人以外,什么都不是。"作为蒋介石的夫人,从理论上讲,"这些事没有必要自己来做。女士家既有厨师,又有许多仆人。"但宋美龄尽可能自己去做,冰心说,看到这种情景,真有种想哭的感觉。
冰心说,就是这么个繁忙的宋美龄,却又在任何场合或任何时候都不失其优雅,她待人的态度总是那样的活泼而温和,她的言谈与举止总是得体而大方,她的衣着一年四季的色彩搭配得恰到好处,除了骑马之外,一般的情况下都穿中国服装,"女士对色彩的协调搭配无与伦比。曾经在访美期间,女士登上了让美国女性惊欢的有名的《Vogue》杂志的封面......并不仅限哪种颜色,宋女士能根据季节、天气等不同情况,自由、大胆地搭配各种颜色,尽显其美。"在冰心的笔下,宋美龄不仅是中国的第一夫人,也是深受东西文化滋养的最美最优雅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