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原住民的祭仪中,总会有一些禁忌,邵族亦不例外,甚之其忌更多。从除夕到年初一所唱的歌概属是节令的行春饮酒歌,若尔不应此际属唱的歌谣,倘使冒然唱之即会遭长者喝斥,或也如因,许多人私下就盼能有炉主产生。因为换年祭中有了炉主,其下的祭仪和歌谣才能续行,若说久未有人出来做主祭,那么有心人不免就会忧虑,族中的传统仪式与歌谣于旷时中恐会有所生疏。
虽有如此纠盘心景,邵族人仍将年祭中每日应做的事宜尽力做好。而在走春的饮宴里,很自然的也能让外人感受出邵族年节中的那份欢愉。比方每当要入他人家屋时,总会先以跃进的方式进入,口中同时会高呼一句:“bith piakalingkin!”而于牵手吭舞间,也总会有人着力的敲窗击板拍桌,让能发出声响的皆发出声响,意有“平安报岁”,如斯般的景象,于年初二的挨家报喜中最易感受。
而在其后与邵族人的相聚中,我愈觉悉该族自有之独特性,此间让我印象甚深的是邵族人对信仰的包容性。虽然由于昔往政策有所不当,让邵族人流失了很多土地,兼而导致许多外人入进于此,由之延伸了不同的宗教信仰,立建教堂,筑构庙寺。然于时间的交融消弥中,邵族人对相异的宗教却以尊敬且相容的态度视待。
因此,在夜晚分道游村的路程中,但凡行游会经的教堂或庙宇及土地公祠,族人都会携手进入绕上一圈,让年节的氛围也点缀于不同信仰的场域中。另之于村中家屋厅堂里,也常易见十字架或道佛神明与公妈篮并置不悖的共睦景像。
大年初二, 一早是行狩猎仪式,由于时空转换,邵族人的猎场多已不显,且而狩猎已非如往昔重要,因之现今的狩猎仪式已为象征性。
是日,先是由高家长老一早持曾猎物的绳子,于部落外的树枝系结绳套,而后年少者依次上前触摸此绳套,回后再至毛家做注力的仪式。希冀手脚能更灵巧,反应也愈敏捷,而亦如除秽之仪,此种仪式只限男性参加。
先生妈如同初一之时亦皆至日月街广场行会祭,只是今日会场的气氛显得有些诡谲,因为能不能过大过年端看今天现场所示的征象。
做田调者仿佛都有过人的目力、听觉或嗅觉,我从除夕至此,先后认识了几位田调前辈,而中让我印象甚深的是每日都戴了一顶红呢帽的洪老师。主因之一是,他每次与我都在现场,不舍错过任何活动,据悉他做邵族祭仪的研究已有多时。
当日如同前二日我们早早就到了会场,而在先生妈就位唱念祭歌间,忽的突见洪老师一个箭步蹿了出去。起初我还发愣,随后会意过来也就冲了前去,因为在祭场的中央多了一个较两旁内盛糯米甜酒红塑胶碗还高的瓷钵。
在我看过的图片资料与文字叙述,描绘若有炉主产生,中间就会放置一个大锅(或铁锅),因而一时就未意会那个看来不高的瓷钵,其实也是炉主产生的征物。
见到了中间那只瓷钵,大家的眼神霎时不由间都流露出喜悦之意,因为这就代表有人出来做炉主,今年会过大过年了。
有关传统中的祭歌与舞蹈,如今又可开怀尽兴的唱跳了,由是在今天游村家访中,族人似乎唱跳得更见兴奋。
由于那个钵的出现,跟着也就会有初三的少年凿角齿仪式和初四的搭盖祖灵屋,一切仿若都因此而活络了起来。前者的凿齿式已成象征仪式,不再像从前真的要凿角齿,后者是归属先生妈的工作,而由族人协力完成。
邵族人称祖灵屋为“Hanan”,意为祖灵歇息的地方。从初四开始,就要在此“做戏”给祖先看。而祖灵屋内则挂了两张做过祭仪的毛毯及一醰酿酒,并且置椅燃材生火备为祖先御寒及酌饮之用。凿角齿和盖祖灵屋都有其祭礼与祭词,前者词意是“保佑小孩长得快又好,聪明会念书。”后者则为“吁请祖灵,做戏期间顺利,也请护佑族人平安。”
邵族大事纪
1650 定居珠子山(光华岛)。
1820 离开珠子山,散居水社、石印、头社、鱼池。
1890 汉人入侵。邵族移居新兴庄、石印、竹湖。
1900 放弃各地聚落,合并居于石印和大平林西地。
1934 日本政府兴建日月潭水力发电工程,石印邵人被迫迁至卜吉(德化社)。
1970 沿湖公路辟建至德化社,旅游业大盛。
1994 德化社市地重划。
注:1934年以前之年代为约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