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张君令的妹妹在张家向毫不经意的警察诉说
2月2日,上海杨浦区访民张君令的家又涌进来几十名逼迁人员。他们撬门砸窗,大吵大闹,寒流从窗户洞和门洞扑进,八十六岁的老祖母目瞪口呆的在寒风中坐了几个小时。这,究竟是第十几次的逼迁,连张君令自己也记不清了。
97年,张君令和女儿位于上海闹市的虹口区两处房子遭到拆迁,“我不在家时,被强拆了,” 张君令说,开发商联手公检法,打砸抢拆,吓得大多数拆迁户乖乖签订不平等条约搬走郊区,二十几户告上法庭被裁决,十几户被强行拆掉,张家是其中的一户。
百姓自己在繁华地段的房子被拆掉了,三十多层的商品房高楼拔地而起,除了些“沙子、水泥的建筑费用”外,当时售价每平米近四千元的商品房收入滚滚而来,简直鼓破了官商的腰包。而强拆百姓或者被赶到十几公里远的偏远郊区吴淞南(音),或者要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才能回迁。张君令说,迁移地段和虹口区地段的房价差异上千倍。
但百姓究竟出多少钱才可以回迁呢?回迁价格由虹口区物价局核定。张君令拥有的四层楼的房子和前妻留给女儿名下的20平米的房子,经过区法院、市中级法院、市高级法院的漫长的三级法院判决,最终维护原判,裁定他们拥有一室一厅的购买权,张君令必须掏23万才能得到回迁的一室一厅,而这个价格比当时售价20万还高出三万。
张君令:“按规定,区物价局无权核定房地产价格,但法院判的价格都是信口开河。抢了你的房子,你还得比别人多付钱才能进去。就是明火执仗的抢劫。”区物价局违法定房价,法院任意判决,张君令不服,坚持上访九年。
上海维权女士王丽卿说:“我们写给胡锦涛温家宝的信,都转到开发商的手里。” 时任虹口区长的薛全荣的“豪言壮语”直到现在都还很有名,他说:“拆迁,死十几个人没有关系”。有政府官员的支持,开发商们根本不在乎被强拆百姓走不走人。
张君令:“开发商四个合伙老板总资金才500多万,就能承建四座几亿资金的大楼。他们没有拆迁许可证,没付土地出让金。”
房子建成了,张君令表示,仅他所知道的开发商给官员们的回报就有,参与强制拆迁的当地派出所的毛所长搬到了新建的大楼里,区政府的几个官员也搬到了里面。
开发商们空手套白狼、点石成金的大赚了一笔后,开发该地段的“开发商都跑了”,上海政府官员对张透露。
虹口区的房子被强拆后,张君令从2000年后租住上海杨浦区控江路1029弄2号603室,为这套房子,他已经付出了8万元的房租。
03年7月31日,虹口区书记孙卫国还曾到张家亲口许诺,区政府会把离被拆迁地点6.5公里远的40多平米的房子买下,给他做为强拆补偿,张君令没有签合同就范,他坚持要求回迁。
从03年区委书记的关注后,张君令没有再付房租。此后一直上访,声援其他被政府打压的访民,并署名参加过高智晟律师的维权绝食活动等。
04年,张君令居住的这套房子被暗地里卖给了法院女法官汤其君。也不知道女法官汤其君到底有多少钱,买下房子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房子。王丽卿分析说“这个房子业主买时就不正常,为什么故意买一个有争议的房子?谁买房不来看看?”张君令说:“按规定,有争议的房子是不能出售的,而且书记亲口说区政府买下这个房子,怎么能卖了呢。”
从此后,经常有数十人拿着一张复印的房证,说是汤其君的亲戚,来到张家砸门卸窗的逼迁。“每次来的面孔都不一样,每次都说是亲戚。”前后相加,汤其君的“亲戚”们已经有上千人了。
张君令多次找过区委书记孙卫国,被门卫拒之门外,写信没有回音。
2月2日,王丽卿于在张家目击了第十几次的逼迁场景:“他们把铁门拿去,窗户卸下,上海现在的天气是零下二度,把张君令的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吓得半死,坐在那里,对警察也说不出来都是些什么人来砸的。警察所长装糊涂,说解决不了,谈根本上是强拆问题。”
2月2日,张家的窗户被逼迁人员拆掉拿走。
在记者2日的采访电话中,听到了发生在张家的声音很大的争吵,张君令23岁的女儿表示她听不清记者的电话。报警、抗议,几个小时后,逼迁的几十人走了,张君令马上熟练的花钱请人装了新的铁门和窗户。
王丽卿说:“刚刚有个人说他的工具忘记在他家了,返回来拿,我们问他是谁让他们来的,他说是老板让的。那(在场的)警察为什么不扣下他问问口供?这些就是政府行为。”
张君令也指责逼迁是政府行为,他说:“如果是老百姓买下的,应当找法院,为什么却来砸抢?”逼迁人员还掠夺家财,“六本经商账簿已经被他们拿走了四本。”
官商如果不勾结,那么,开发商的掠夺,为什么由政府出面摆平?百姓不服上访,则遭到上海警察和政府官员的打压和截访?张君令说:“开发商赚的钱,进了他们(官员和开发商)自己的腰包,截访的钱是纳税人的钱,他们不心痛。我们上海访民都讲,他们去北京截访的开销,早就够解决我们问题的了,他们不解决。”
已遭逼迁十几次了,难保哪天张家不真的被扫地出门。张君令于去年进行了肾移植,他的身体虚弱,女儿还在上大学,母亲已经高龄86岁,以后张家将如何活下去?王丽卿说:“他们(政府)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黑社会手法,逼得你流落街头,逼得你活不下去,逼得你不得不把自己的房子低价卖给开发商。当初我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张君令强拆案件的辩护律师是闻名国内外的郑恩宠。郑恩宠律师在出狱后,一再抨击上海是全国强制拆迁、出卖土地的龙头。而上海的拆迁占地,不但没有随着陈良宇们的倒台而收敛,其风头依然强健,和其点石成金的巨利有着直接的关系。07年1月末,郑恩宠再次向记者透露:上海闵行区华漕镇吴家巷村吴西七队的二千户农民即将被强拆占地,经常有一卡车一卡车的警察在村里转来转去的示威,有些农民已经被吓跑了。
上海政府从上到下协调一致的对百姓拆迁,鲸吞豪夺巨利,虽然给当事官员们带来了令人耀眼的一时巨富,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导致了他们最终的身败名裂。随着陈良宇“黄浦帮”50多人的倒台,06年末,根本不在乎拆迁逼死“十几个人”的前虹口区区长薛全荣遭到了“双规”和拘押。
张君令提供的2月2日前来张家调查的警察警号(张姓警察039892,039627,039618,照像立案的警察038692),我们也记录在此备案。因为人们相信,天终有亮的时候,有朝一日,今天警察的渎职行为会得到公正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