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瞧,这山都变矮了,实在没什么看头。”从宜昌乘快艇沿江而上,船才开没多久,一名约四、五十岁的女士尖着嗓子,流露对三峡“变脸”的失望。同行的几名男子小声附和说:“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奇伟险秀 今平波如镜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岸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不见曦月”,这是“水经注”的三峡。三峡的奇、伟、险、秀,引历代无数文人留下惊叹诗文。建大坝造成长江水位陡升,三峡景观因之“山河变色”;峡谷江面宽度扩展数倍以上,李白名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景象,已成绝唱。
船行三峡,没有高峡深谷之感,从前的绝壁与急流险滩,只能仰仗想像力。极目所见,波平浪静,周遭的高山成了小丘,说是游峡,倒不如游湖来得贴切。
以往,船经过著名的巫山神女峰和瞿塘峡“夔门天下雄”,游客一定站到甲板欣赏奇峰秀峦;这回,除了准备在奉节下船的客人起身,多数乘客都在舱内睡觉或聊天,何时过了神女峰和夔门,没听任何人提起。
望着“一门把关,万夫莫进”的夔门,门前草堂河变成平静宽阔的湖面,只有不尽的怅然。
山体开挖 景观已破碎
二○○二年“告别三峡游”创下辉煌纪录后,此后三峡旅游几乎可以用“人气涣散”来形容。一些专程到访三峡的游客,大多直奔大坝。库区旅游业者感叹,现在的三峡旅游是“肥了坝区,瘦了库区”。
四川环保团体人士范晓今年二月到三峡旅游,形容他在巫峡看到景象:“在巫峡上口,一桥飞架,被漆成鲜红色的拱型钢梁极为刺目,新建的公路破坏峡口左岸的山体原貌,留下巨大的开挖面和弃渣堆,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山水画被粗暴地划上几刀,惨不忍睹。”
与范晓一起走访三峡的摄影杨铁军,从小在三峡长大。他对长江支流严重淤积,感到忧心。他从小玩耍的乐天溪沟口,现在已被泥砂淤积成一大片滩地,溪流几乎被堵死。
老城空 巴蜀文化何在
自然景观变了,三峡的人文景观也在变。以往,这里的居民靠江吃江,沿江建城,所以,老县城如酆都、云阳等,大多靠在水边。现在,这些划入淹没线以下的老县城,不是被夷为平地,就是成了废墟;远处山顶的华丽新城,新房子、新路、新桥、新码头,“破旧立新、新字当头”,是现在库区新人文景观写照。
三峡工程改变长江,改变长江流域曾孕育的巴蜀文化。当官方沾沾自喜建坝的千秋功业,刹那间随风而逝的流风余韵,神女会襄王,只有在梦中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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