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轮功学员不消说了,反正这些人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哪怕抓几十万,大家麻木了,亦不关注。哪怕将他们的五脏六腑,比如肝啊、肾啊,像汽车零配件那样拆东补西到处使用,然后将躯壳塞进焚尸炉,我们也不晓得。这些个体基本被抹煞,谁都不知他们的姓名、他们的住址,也不知他们在世的喜怒哀乐。他们成了碗里的鱼肉、器官配件的库存、焚尸炉里的云烟,成了二战犹太人式的受害者,或者说“宗教角斗”的牺牲品。确切的说,他们其实是为信仰付出了生命。
在我印象中,衙役很喜欢抓捕舞文弄墨的人,不论公务员杜导斌,还是记者师涛李元龙,还是律师郑恩宠,还是作家张林杨天水郑贻春,他们都不放过,当然更不放过爱国之士──刘荻郭飞雄许×年。
虽然这么抓,他们对残疾人还是网开一面的,吃官司的残疾人惟罗永忠一人,听说还提前释放了。可最近他们好像昏了头,专向残疾人下手。衙役先抓陈光诚,后抓了郭起真。
陈目不识物,眼无余光,是个瞎子,好像在婆娘的导航下,才能了解一点地理方位。此人唯一过错,就是不识时务的向朝廷反映当地关于计生的违法状况,而引起当地权贵的恼怒。先是警告骚扰,后是殴打封锁,再后来叫他无端失踪。失踪多日,现在浮出水面,不过浮出水面,目的是将其拘留。让人失踪,是黑道惯伎,送人入牢,是白道技法,当今这社会谁有本领黑白通吃左右逢源?
这种行为,我觉得有点小题大作,好像在想方设法制造新闻,以夺网民眼球,以帮助夜郎电信赚巨额网络费。当然也有可能是,地方诸侯拆朝廷台脚,用事实告诉大家,这就是元首所谓的亲民和社会和谐。
陈光诚是个苦命人,呆在农村,不见天日,吃的是猪狗食,住的是破瓦房,没一份稳定收入,我想不通,为啥还要对这样的人穷追猛打。我在网上看到这些出头椽子的名字,真为他们担心。政改成功,这些人会不会被追究、被清算?他们不晓得,若是清算,清算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摇身一变的、曾给他们下达命令的人,至少不会是瞎子陈光诚。我的一个朋友说,这些可怜虫类似文革三种人,弄得不巧会成为政改时期的祭品。
郭起真小学毕业,断了一条腿,也没有收入来源。当地的贪官污吏逼得他无路可走,除了十年如一日地伸冤,为冤民维权当义工,他基本处于失业状态。婆娘受他牵连,也给歇了生意。孩子16岁,要读书,要缴学费,要喂饱他的肚皮,可三顿六水在哪儿呢?水电费在哪儿呢?学费在哪儿呢?郭起真债台高筑,只好靠写稿子以混几个生活费,可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人家仍不放过。夜里非法撬门,硬将他塞进牢房,这让我想起了“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杜甫的诗句,也让我想起了西西里黑手党的手法。
其实捉人的方法多种多样,可传唤,可请吃茶,可请吃酒,然后像孙大午那样捉进牢,也可以路上绑架,没必要半夜急吼吼,去惊吓人家的妻儿。拿我来说,宁愿趁我上厕所解裤带大便时袭击,也不愿被衙役瓮中捉鳖。据说,起先还动他孩子的脑筋,孩子说:我不会交出钥匙,不会出卖自己的父亲!捉人要借凭对方的儿子,逼着对方的儿子作叛徒,真是笑掉世人的大牙!
有一种说法,说郭起真因为响应高律师的号召,在家中绝食维权而坐牢的。假如是这样,朝廷未免小家子气了。他想绝食,就让他绝食,哪怕绝食一万年。朝廷只当没看见。他一贫如洗,不吃不喝多少可以减轻他家的经济负担。
郭起真前年曾给我一封电子邮件,说冒昧,又客气的称我陆兄,称我先生,一看是个谦谦君子。现在他呆在牢里,我很伤感,亦爱莫能助。我晓得仓州是董超薛霸们的故乡,历来是他们的飞扬跋扈之地,要救郭起真,除非像梁山好汉那样劫法场。可我不是梁山好汉,只是个呆在家中孵豆芽的文人,只好写这篇文章来表示我的痛苦、我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