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一季,中国刚刚通过“第十一期五年经济发展计画”(十一五计画),以挹注更多资源进入乡村地区来发展基础建设的方式,谋求缩小严重的城乡、沿海内陆、贫富差距。今年三月,“十一五计画”正式获得中国全人代通过,使计画正式变成官方政策。
尽管北京当局的目的在处理严重的所得差距,藉以避免因所得差距而导致的政权危机。但是,意味深远的是,北京当局处理所得差距的计画,反而更容易导致政权危机乃至政权崩溃。就目前的情势而言,北京当局正在走钢索:在钢索的一方,是满足农村地区的需求;在钢索的另一方,则是早已习惯发展与富裕并认为部分人先富有起来是理所当然的沿海省份。
农村地区占据中国最多的人口,并且是中国共产党政权的最终基盘;但是,富裕的沿海省份是中国经济的中心,同时也是当代中国政治权力菁英的主要权力来源。
事实上,“十一五计画”并非中国第一个缓和所得差距的企图。在此之前的所有相似的企图,最终都因为发达沿海经济以维持高速经济成长的考虑而中断。如果中国不能维持高度经济成长率,失业率将很快就会攀升而制造出更多的社会动乱与政治紧张。很明显地,中国的经济衰退将导致严重的政治危机。
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后将权力下放给地方,权力下放提供了经济自由化的诱因,从而加速经济成长,而代价则是中央政府日渐丧失对经济体系的控制权。现在,北京当局谋求再度集中权力,而这个动向的第一个动作,将是选择性地整肃贪污腐败的地方官员。在未来几个月的刑案将会广为曝光,整肃行动的频率也会升高,藉以谋求“杀鸡警猴”的政治威吓效果。
与此同时,中国人民针对地方官员的抗争,包括某种程度的暴力抗争,也将会广为暴露在国际社会之前。这是因为,为了压制地方官员对权力再集中化政策的反抗,北京当局刻意坐视乃至鼓励人民抗争,以便操控舆论支持中央反对地方,以及操纵人民抗争运动来迫使地方官员就范。
这是一个危险的赛局,而且,就长期而言,中央政府所发动的策略将会失控,就像“文化大革命”的经验所显示的那样。然而,在未来几个月间,北京当局不仅会默认、批准,甚至会暗中策动一些针对特定地方官员的人民抗争,以便藉此达到中央政府想要获得的政治目标。与此同时,中央政府也将努力说服省级与县级层次的官员相信“十一五计画”行得通且不会违反他们的切身利益,尽管“十一五计画”的主要精神──将资源从沿海各省移转到内陆省份──势必会伤害到一些地方的既得利益。
很明显地,北京当局会采取恩威并济的方式来迫使地方菁英就范,而在初期,地方菁英会倾向于虚与委蛇,摸清楚中央政府的政策底线与能力限制及其他各省地方菁英的反应之后,再作回应。因此,在未来几个月,中央政府与地方政治菁英的关系会越来越紧张,但尚不会有公开的冲突。
南方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