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要求我们每天要拉5个人上车,淡季要求会降低,每天3个。如果当天没完成,回到宿舍就会挨打。
●入行之前老大会扣下身份证和一个半月的工资。要是走了,工资没了不说,他们还可能找上门去,会害了家里人。
陈涛(化名)背着个鼓鼓的行李包,站在人潮涌动的广州火车站广场,像秃鹫一样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他的工作就是将刚从外地来到广州的人群骗上野鸡车,每骗到一人,他的腰包里就能装上50元。陈涛说,像他一样拉客行骗的有近2000人,“老大”给他们灌输的理论是:“找穷人下手,把他们榨干。”
半年来,陈涛一直活在矛盾中。一方面,每天骗人上车是他眼下赖以生存的手段;但同时他又时常受到良心的强烈谴责。
“背包党”们如何行骗?他们如何受人控制?他们的组织已经庞大到什么地步……一连串疑问在记者与陈涛的对话及记者的暗访中逐步揭开。
自述篇
自身先被骗 走上行骗路
来自湖南的陈涛,约40岁,在广州火车站一带拉客骗人有半年了,但在“背包党”的群体中他的资历并不算深。
陈涛说,每名“背包党”走上拉客行骗的道路,起初都是缘于自身遭遇骗局。
财物被骗沦为“背包党”
陈涛在老家是做面条生意的,上有老下有小,微薄的收入很难支撑其家庭的生活费用。出外打工的老乡介绍他到深圳一家私人面粉厂工作,在那里,每月的工资将有千余元。这个数目,已是他之前经济收入的两倍有余。2005年春节前,陈涛怀着满腔热情和希望来到广州,准备转乘汽车到深圳,不想刚走出广州火车站就被人骗了。
陈涛遇到的是一名背着行李包的“老乡”。“老乡”告诉他,由于近来疾病流行,到流花车站坐车要交90元打一支健康预防针,还不算车费,而当时他身上仅有100元,立时愁容满面。见陈涛为难,“老乡”又说自己知道有个地方搭车可以省下这些无谓的费用。就这样,他被骗上了一辆野鸡车。
上车前,车上的男子强行要陈涛交90元车费,他当即拒绝却遭来一顿暴打,身上仅有的100元也被强行抢去。时隔大半年,陈涛至今还记得当时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他是如何被“背包党”教唆走上这条路的:
“你现在到哪个地方去?”
“我身上没钱,哪里都去不了。”
“没钱总要找点事干,难道还想饿死在这里?”
“像我这样的,哪能那么容易找到事干啊?”
“你可以跟我们一样背包拉客,给老板赚钱,自己也有得花。”
……
拉客之余良心受煎熬
成了“背包党”的一员,陈涛每天跟着其他人一起背着行李包来到广州火车站广场“寻猎”。但由于没有经验,又觉得难以启齿骗人,拉客生涯的初期,他并不顺利。第一天,他一个人都没拉到,甚至没有开过口,就跟着一帮“兄弟”瞎转了一天;第二天,他还是没能开口;第三天,他因“演出”不够投入而失败……
“到了第四天,我才把一个湖南老乡给卖了”,陈涛说,“卖了”是拉客仔的行话,指的是将无辜群众骗上野鸡车。此后,陈涛日渐熟手,拉客的数量也与日俱增,最多的一天能拉上百多号人,收入不菲。
“我自己也曾被骗过,看着那么多外地人被我骗得一干二净,其实心里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的。”拉客骗人尽管带来了暴利,但陈涛说,他同时也承受着心灵的煎熬。
老母被骗险丧命
陈涛之所以决定冒险将“背包党”的黑幕向媒体透露,起源于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一件事。
今年暑假期间,在广东中山打工的陈涛姐姐怀了身孕,70岁的老母亲王老太从湖南老家赶来照顾。但初到广州的王老太一样没有逃出拉客仔的视线,在一番花言巧语之后,王老太上了一辆野鸡车。毫无意外,买了高价车票的老人并没能顺利到达目的地,她被抛在了天河东圃一带。
得知母亲失踪的消息后,陈涛心急如焚,他每天一完成上头规定的拉客任务就奔波于广州大街小巷。这种毫无头绪的找寻最终还是徒劳,一个星期后,母亲依旧无影无踪,“想到她身上没钱,不知流落到哪个地方,我好痛心。”陈涛说,他知道母亲肯定搭上了野鸡车并被半路抛下,从那时起,他开始极度痛恨“背包党”的行骗行为。
后来,陈涛姐姐花了2000多元托人帮忙寻找,终于在东圃发现了王老太的行踪。半个月来,身无治牡睦先艘蕴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