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国标:《环球时报》力捧古巴独裁者

发表:2005-04-29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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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向》编者按:这位《讨伐中宣部》的作者,在这里又对官方喉舌在国际报导中兜售、散播集权专制毒素作了入木三分的点评,提出了中国新闻工作者人文素养、专业水准的问题,值得警醒。希望有行家对中共用国家机器全面控制媒体,与新闻工作者的素养水准、担当得角色间的关系作进一步的探讨。


题记:此文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年,是我多年跟踪《环球时报》的结果。每读到该报登载卡斯特罗的消息,我就止不住写点什么。中间曾经试图在大陆一些报刊发表,但是没谁敢用。卡斯特罗是大陆扶植的反美英雄。邪恶而且反美,最适合大陆官方意识形态的审美观。光邪恶不行,必须还要反美。

《环球时报》是大陆最成功的专司国际报导的报纸。对于中国读者的国际视野而言,这家报纸既是功之魁,同时也是罪之首。眼下中国民众中非理性的民族主义情绪,在我看来起码有八成是它煽起来的。中国人在国际政治问题上已经越来越变得吃屎不知香臭,美国9.11发生时无数中国人为之鼓掌欢呼就是明证。将来中国社会的民族主义情绪如果真有什么走火入魔的事发生,应该先拿这家报纸是问,它得承担八成责任。不过这里我不谈它的煽乎民族主义,只历数它为国际政治舞台上的老年独裁者捧臭脚的报导。这种报导让普通中国读者失去辨别狗屎的嗅觉。

让普通中国读者失去辨别狗屎的嗅觉

2004年10月20日晚上,古巴老年独裁者卡斯特罗在一次群众集会中,一脚踩空,摔裂左骼膊骨,左腿膝盖骨碎裂。两个月以后,12月23日,卡斯特罗又出现在古巴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全体会议现场。对此事件,12月27日《环球时报》以“伤病很快痊愈已能稳健行走”为眉题,以“古巴为卡斯特罗欢呼”为主题,予以报导。报导者是该报驻委内瑞拉特派记者刘宏。报导中写道:老卡在少先队员陪同下“稳步走向大会主席台。在场的六百余名代表起立高呼‘卡斯特罗万岁!古巴自由万岁!’人们以经久不息的掌声欢迎这位坚强的革命老人。卡斯特罗面带笑容,不时向现场代表和报导会议的各国记者挥手致意。”

在这篇报导里,卡斯特罗慈祥得像一个祖父,一个弥勒法佛。试问去年三月他一次抓拿七十五名有的比他孙子还年幼的“反革命分子”时,他还面带笑容吗?在六百多人高呼“卡斯特罗万岁!”的背后,记者刘宏先生你想过没有,这个“革命老人”在他半个世纪的独裁统治时期制造过多少冤假错案?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个数字。《环球时报》从来没报导过这样的消息和数字。可是我坚信他制造了太多的冤假错案,为什么?毛泽东独裁二十多年就制造那么多,他比毛泽东长一倍,你想去吧!

“据介绍,卡斯特罗迅速康复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卡斯特罗知道自己能早日康复,就是对古巴人民的最大鼓舞和对敌人的无情打击。”敌人是谁?当然是美国。“卡斯特罗迅速康复,令古巴人民和所有关心他的人们欢欣鼓舞。但这是古巴的夙敌──美国政府不愿意看到的。”“至今,卡斯特罗依然活跃在古巴政坛上,而美国已经换了数位总统。”这话的意思是,美国哪个总统也赶不上老卡福寿绵长。记者这话真是吃屎都不知道香臭了!

按道理说,从事国际新闻报导的人士应该是人文素养很高的群体;就其职业而言,无疑属于令人羡慕的群体。然而,他们一些人的新闻报导作品里传达出的人文品位和专业水准之底,实在不敢恭维,其中所散发出的腐朽落后恶宿之气息,甚至有令人掩鼻者。

价值观错乱,兜售君主高寿的文化心理

《环球时报》2003年4月28日第八版头条,眉题“不怕受到攻击,经常仗义执言”,主题“马哈蒂尔敢于批评西方”。这样的标题就很值得推敲,它意味着:谁 “敢于”批评西方,谁就是好汉,谁就是“仗义执言”。苏哈托、萨达姆之流过去就是批评西方的急先锋,他们究竟是好汉还是恶棍,历史已经做出判决。不仅如此,这样的标题其实还隐含着另一个更大胆的前提:西方都是不义之徒。西方是不是不义之徒,需要具体分析,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起码是对世界政治文明发展大势缺乏洞察。笔者认为,马哈蒂尔批评了西方的什么,是怎样批评的,制进标题就完了,不应作这种既缺乏国际政治眼光,又虚与不实的标题。

这篇报导暴露记者人文品位低下,甚至是最为低级趣味之处是关于马哈蒂尔的年龄问题。“1981年他首次当选马来西亚总理,此后四次蝉联至今。”“目前连续在位时间最长的国家领导人中,除了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卡斯特罗外,就数马哈蒂尔了。”“77岁高龄的他一直忙着主持会议,会见各国首脑,但看上去却精神饱满,毫无倦仪意。”“马哈蒂尔已年逾古稀,他多次表示要告老还乡。目前,马来西亚国内政治经济稳定,也许他认为是急流勇退的最佳时机。”

以目前的人类政治文明水准而论,无论他做出多么大的成就,国家领导人高龄在位和长期在位,都不是一件光彩夺目、值得歌颂的现象。二次大战之后,英国首相丘吉尔功劳可谓大矣,英国大选还是将他淘汰出局。国家高位,不是荣衔,也不是一种报答。老子说:有大功的人,只有不居功,功才不离开你。言下之意是说:有功而坐在功劳簿上,功就离开你了,也就是说你就没有功了。

作为驻外记者,对于高龄在位和长期在位这种现象,即便不在自己的新闻报导里加以明确的贬责,最起码你不应该采取赞美歌颂的态度。可是从上面引用文字的口吻可以判断,报导者认为连干四届是体面之极的事,做各国家领导人中的高寿亚军,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依据这样的逻辑,我们可以推论出报导者的价值观是这样的:终身制更了不起,世袭制则堪称伟大。也许这并不是报导者的本意,可是他的口吻给读者感觉就是这样的。无论是哪种情况,作者都有错:要么价值观错,要么文字表达错。

高寿,人所欲也,我们可以赞美高寿的老人,但是在现代文明社会里,一个国家领导人其高寿本身不应该成为歌颂的对象。终身握权柄,世袭掌国玺,人之所欲也,可是在主权归民的现代政治理念里,一切终身制或世袭制的做法,哪怕是终身制或世袭制的念头和嫌疑,都应该是口诛笔伐的对象。

中国人有敬老传统,高寿的、在位久长的帝王尤其令中国人称羡,比如康熙和乾隆。乾隆还号称“十全老人”。这种关于高寿的传统文化心理,特别是关于君主高寿的文化心理,“力透纸背”,不知不觉渗洇到马哈蒂尔或牛哈蒂尔身上去。可是须知现代不同了,马哈蒂尔总理不是终身制的皇帝。他的连干四届,他的77岁高寿亚军,你即便不表态予以批评,起码不应该极尽歌颂之能事。

“天子圣明”、三呼万岁的传统余毒

2003 年初,全球不结盟国家在马来西亚举行会议,当今国家领导人中的高寿冠军,马哈蒂尔的老哥哥,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兼部长会议主席卡斯特罗顺道到中国访问,千龙网站专门组织一篇从头到尾洋溢着无限赞美热爱之情的卡斯特罗小传,“希望借此能让大家了解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古巴领导人”。其中写道:“环顾当今世界政坛,能数十年一贯受到本国人民拥戴,又始终受到国际舆论极大关注的政治领袖已为数不多,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在20世纪80 年代的国际政坛上曾经叱吒一时的诸多风云人物中,至今仍稳坐江山的惟有卡斯特罗。他领导1200万人口的小小的古巴,与拥有2.5亿人的‘超级邻居’长期抗衡,如此豪情胆略令世人□目。虽然他自称是‘属于已经过去了的世纪的人’,但是人们看到,他依然活跃在新世纪的国际舞台上,不仅在各种会议中铿锵有力地发出古巴的声音,更在一些人们料想不到的场合中出现,尽展魅力和风采”。

我们对卡斯特罗本人行状功过的褒贬搁置起来,只就报导本身立论,“数十年一贯……至今仍然稳坐江山的惟有卡斯特罗”这样的用词,这样的口吻,总不能说是报导者人文品位高贵、政治趣味不俗吧?

与上述马哈蒂尔的报导同一天的《环球时报》第九版,还刊载一篇介绍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的文章。眉题是“半小时会议晕倒两次八十高龄欲再连任”,主标题是“阿塞拜疆总统不服老”。文章开头第一段写道“如今,他依然宝刀不老”,后面还有“近4年来就做了3次手术”的事实。

如果说马哈蒂尔那一篇标题里有明显的国际政治逻辑不当的话,那么这篇阿利耶夫的标题里有着扎眼的逻辑问题:已经八十岁了,半小时会议两次晕倒却还要连任,这本是十分可鄙的事,可是报导者却用了一个在中文里十分褒义的词“不服老”。当然,“不服老”也可以做中性理解,并无褒义,只是表述阿利耶夫的这种状态,可是“如今,他依然宝刀不老”这句话就实在一点逻辑不讲了。既然已经说他八十岁了,半小时会议两次晕倒,而且近4年做了3次手术,对这样一个对象,用“宝刀不老”一词是不是用词也太不当了?你决不可能不知道“宝刀不老”在我们中文里是什么含义。

这三篇关于高龄、长期的领导人的报导,除了流露出报导者的政治文明水准低下,人文趣味不高,还表现出报导者在新闻业务素养上有明显缺欠。文字表达上的逻辑问题不说,新闻报导要客观,用词要中性,要多用事实,少用判断,这是最起码的业务要求。可是,这几篇作品里满篇是赞美歌颂之词,只见判断,少见事实,或者多是经不起推敲的事实。比如“当谈到马哈蒂尔时,马来西亚人无不表露出爱戴之情,高度赞扬他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尽管在交权给儿子(阿利耶夫想让儿子接班,搞世袭制,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国际报导应该有明确的态度,那就是不齿,贬责,可实际相反,赞赏不已)的问题上遭到反对,阿利耶夫还是很受老百姓爱戴的,几乎所有官员的办公室里都挂着总统的画像,大家把总统的经典言论作为自己的座右铭”,“老阿能够成为政坛常青树,而且一直深受百姓爱戴、官员拥护、敌手敬畏”,等等。“马来西亚人无不……”云云,你记者怎样得出“无不”的结论?且不究阿利耶夫受不受老百姓爱戴,起码由官员办公室里挂总统画像的事实,并不能得出受“老百姓爱戴”的结论。官员是官员,老百姓是老百姓,不一回事的。这叫材料与结论不照应。至于挂总统画像,把总统经典言论当座右铭,说白了不就是跟中国文革时期一样,挂毛主席像,背毛主席语录吗?对这种似曾相识的现象,中国记者作为从那一段恶梦般的岁月里走过来的人,如此赞赏的表述实在令人费解,甚至令人感到遗憾、愤慨。

从事国内报导的记者,在报导本国领导人时,久已不再使用如此的措辞和口吻。也许是由于中国“天子圣明”、三呼万岁的历史太久了,这种笔触中国本土行不通了,却在国际报导中找到任意发挥的天地。这是一种传统的余毒,尽管发作在报导外国领导人的作品里,我们仍然要当心。国际报导从业者,多半是外语科班出身,读书期间大量的时间花费在外语上,政治人文素养是很边沿的科目,新闻业务素养更是急用现学的东西,很难入心入脑扎下根来。

卡斯特罗之邪:终身制与兄终弟及制

人文理念,包括一些新闻理念,对于新闻记者,决不是可有可无的,它是方向性的东西。在你的职业生涯乃至整个人生里,说它是启明星,是北斗星,一点都不过分。

《环球时报》捧老年独裁者臭脚,尤其酷爱卡斯特罗,已经很久了。1999年该报头版头条曾登载一大篇文章,主题是“卡斯特罗不信邪”,副标题是“不怕美国封锁,坚持社会主义”。很明显,文章的逻辑是:美国邪,卡斯特罗不信邪。看了此文,我倒强烈地感觉到,美国邪在何处没有充分报导,卡斯特罗的邪倒是十足的。而且,此文的内在逻辑也够邪的。

先说卡斯特罗有多邪。卡斯特罗是1959年1月1日起义胜利入主哈瓦那的,到今年1999年多少年了?整整 40年了,卡斯特罗本人也73岁了。一个人连干40年,也不分个届次,终身制不再是野心,而是事实。根据历史,一个人干40年,不是封建专制,必是法西斯统治。否则他客观上干不了这么多年,自己主观上也不愿干这么多年。按马克思主义的说法,社会主义比资本主义还要先进一个档次。资本主义国家领导人严格分届次,执政期限有严格规定,每届三五年,连任不得超过三五届。社会主义既然比资本主义先进,领导人的任期起码不能比资本主义的更长,届数起码不能比资本主义的更多。任期越长,届数越多,离君主制越近,离资本主义越远,离社会主义更远。卡斯特罗这个自号社会主义的掌旗人可好,一干一辈子,这是哪家的社会主义?这是卡斯特罗的一邪。

一干一辈子就一辈子吧,他还要指定继承人。1998年10月古巴共产党五大上,再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文章中没有说)确定了劳尔.卡斯特罗作为卡斯特罗的继承人地位。指定继承人就指定继承人呗,你猜这继承人劳尔.卡斯特罗是谁?是卡斯特罗他自己的亲兄弟。而且这老弟弟也七十多岁了。您说这是什么事儿?这是兄终弟及呀。再说,您搞兄终弟及也找个年轻点儿的呀。不过如果当初父母压根儿就没有生养那么多儿子以供今天这个出息的儿子选择继承人,那就不是老卡之过,而是卡老父母之过了。

有人要问了,什么是兄终弟及?古里古气的!就是哥哥死了弟弟继承王位。听起来古,内容还倒挺新鲜,第一次听说。新鲜个鬼!咱中国三千年前就这么干了。商朝,就是夏朝后面那个商朝,就这样继承王位。如此说来,咱中国可够先进的?是啊。可从卡斯特罗那面看,可够落后的呀,三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到现在他还采用。是啊,要不怎么说卡斯特罗够邪的呢。这是卡斯特罗第二邪。

第三邪,他自己一辈子搞终身制,不尽兴,又恢复采用了三千年前中国的国粹兄终弟及。就这么一个权令智昏、藐视世界进步潮流的人,你听他在1999年元旦之夜,也是古巴革命胜利40周年的讲话:“古巴现在是抵御世界资本主义体制冲击的堡垒。我们是在为古巴和世界人民而斗争。今天的战斗更加残酷和困难。”说这话好不害臊,就拿你那终身制,你那兄终弟及制,也想抵御资本主义?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什么抵御?倒行逆施罢了。

古巴人民是否委讬你为他们斗争,这我不知道。我想问问卡斯特罗先生,世界人民什么时候委讬你为他们斗争的?李敖说国民党反攻大陆的叫嚣和准备是手淫台湾,意淫大陆;王小波说现在国学派张皇其事是手淫大陆,意淫世界;卡斯特罗这分明是在手淫古巴,意淫世界!他这种五六十年代中国人人人会说的冷战语言足以证明,老卡斯特罗心理已经完全变态了。他完全生活在二三十年前,不是虐待狂,就是受虐狂。

想起来至今古巴人民还笼罩在冷战语言冷战思维里,真是止不住悲从中来!卡斯特罗在结束演讲时高呼:“社会主义,或者死亡!”这是一个欧化句子,意思是要么社会主义,要么死亡,决不与资本主义共戴天。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真的那么水火不容吗?只有总统制与终身制和兄终弟及制的水火不容,决无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水火不容!印度从1971年以来就有社会主义的西孟加拉邦存在,现在有3个邦在印度实行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在印度和平发展,平等竞争,何曾你死我活过?卡斯特罗即便是不睁眼看印度,起码也得听听邓小平哥哥的话: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资本主义也有计划,没有天堑鸿沟,更没有你死我活。

卡斯特罗第四邪。卡斯特罗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拿的法学博士学位。法学是确保人类社会进步文明的最有力的学科,法学博士本应该为人类更民主更文明而奋斗,谁曾想到头来法学里竟然孕育出一个妖怪!看来中国强调红专教育是对的,只专不红,必然越专越黑。一个法学博士,怎么用法理学解释终身制和兄终弟及制?以法学博士之身而行终身制,行兄终弟及制,是法学的叛逆,是对博士学位的亵渎。

社会主义成了藏垢纳污的国际垃圾堆

卡斯特罗的邪就说到这里,再看看这篇文章的邪。上述的卡斯特罗已经够邪了吧?卡斯特罗千好万好,就冲他这终身制和兄终弟及制,就可以断定为人类公敌。可这篇文章居然说“卡斯特罗不信邪”,俨然卡斯特罗其正无比。这不是颠倒邪正、混淆黑白吗?世上还有没有是非了?六七十年代,中苏闹崩,古巴甘心做苏联的跟屁虫,那是中国的二号敌人。八十年代末,苏联这回真的“变修”了,史达林、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的终身制要变成总统制了,终身制没有了,世袭制更没门儿,卡斯特罗哪肯跟着变呐,于是他跟苏联、俄罗斯分道扬镳,照样玩他的终身制游戏。哪曾想,从那以后,卡斯特罗因祸得福,成了中国领导人的精神伙伴了,鬼使神差一般地得到中国政府的青睐,拿他来证明社会主义不倒。苏联扔了的一只破鞋,倒被中国政府变成洁白的哈达挂在脖子上。苏联的乏走狗,被中国领导人当成坐上宾。难道恶人也有天相?

社会主义不倒固然需要证明,可你也不该抓住什么是什么呀!拿搞终身制、世袭制的人证明社会主义不倒,这不是给社会主义抹黑吗?这不是恶心社会主义吗?除了古巴,还拉住个朝鲜做证据。朝鲜是什么东西?是终身制加纯粹世袭制,这是中国西元前二十一世纪“禹传子,家天下”时产生的极其破、极其破的破玩意儿。五千年以后了,倒行五千年,某些昏了头的中国政治糊涂蛋竟以此证明社会主义大旗不倒。民主人权,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社会主义现在是低潮,朋友少,知音少,太寂寞,太孤单,得找朋友,可你也得找体面的朋友哇,像终身制加世袭制的朋友,终身制加兄终弟及制的朋友,那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你把他们拉进国际保护伞,划进社会主义的范围,那这社会主义成了什么东西了?那不是藏垢纳污的国际垃圾堆吗?那不是国际倒行逆施者的跨国俱乐部了?谚云:“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湿婆下假神。”与世界文明的这些残渣余孽称兄道弟,中国有好儿吗?谁是恶棍,谁就是英雄,就结交谁,这都是什么外交嗜好哇?好交恶棍是传统农业社会里的人的普遍行为,中国真不愧是个农业国。

文章还说:“古巴经济仍很困难,但大多数古巴人都支持和拥护卡斯特罗政权。”他敢不拥护吗?现在大家都可着劲儿说毛泽东这错那错,搁到六七十年代,你敢吗?不吓死你!您记住我这句话:一个人凡连干三四十年,不是暴君就是法西斯。不然他干不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应该干这么多年。这不是我闭门造车造出来的警句格言,而是迄今为止全部近现代人类史的完全归纳。暴君、法西斯,他要不死,谁敢不“支持和拥护”?我们等着瞧,只要卡斯特罗足够长寿,他就有自己演苏哈托的那一天。如果他不够长寿,我们就有像看史达林身后一样看卡斯特罗的那一天。

《卡斯特罗不信邪》一文的作者最后打保票:“只要古巴共产党内部不乱,古巴社会主义大旗不会倒下。”可真叫糊涂,古巴那叫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恩格斯什么时候说过社会主义大旗可以终身制着打,兄终弟及着打?马克思、恩格斯上千万字的著述里,你可曾找到世袭制下也可照样叫社会主义的文字?社会主义是科学规律还是几个小丑人为?只靠几根倒行逆施的枯木支撑的社会主义决不是社会主义。我们老自号是历史唯物主义者,可这口吻分明是赤裸裸的历史唯心主义,是资产阶级英雄史观。无产阶级的报纸,兜售资产阶级英雄史观的黑货,还不够邪吗?

《环球时报》,你走得够远了,你必须对中国读者健康的国际政治文明常识负责!你可能说,那是读者爱看,我们也没办法。可是你知道,咱们中国目前没有起平衡作用的报纸,具体说,你果然有歌颂老年独裁者的自由,可是没有哪一家报纸有谴责老年独裁者的自由;在这样的格局下,你必须当心你正在起的作用!


──转载自《动向》2005年4月号(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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