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生在湖北孝感一个中农家庭,出生后生母就死了,由奶奶一手拉扯大。1940年13岁时,因家中的后母又生了几个弟弟,疼他的奶奶怕他在家中受气,就让他去参军,说新四军给饭吃。就这样就有了他从小参加革命的经历。
我母亲的家庭在当地是有名的富户,是开盐洞的盐商。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外祖父接受新事物,当时湖北的新四军五师从他那里得到不少经济上的支持。41年新四军动员他将当时正在上中学的两个女儿(即我母亲和我的姨妈)送到了部队文工团,据说对当地百姓参加新四军起到了带动作用。
妈妈被指“有变节行为”
我妈妈15岁那年,在新四军“中原突围”时被国民党抓捕,关进监狱时正赶上过新年。因为她是部队文工团员,会唱歌跳舞,所以就参加了监狱举办的节日庆祝演出。没几天家中花钱把她保释出来,回到部队。妈妈汇报了自己在狱中的表现,本以为自己没有出卖同志出卖组织,会得到表扬,没想到因参加了“敌人”的演出,被党组织下了个结论:有变节行为。她被取消了预备党员资格。这个结论在妈妈的档案里一直跟随着她,从此她再也不被组织信任,再也得不到重用,并一直受到压制。
妈妈每天摇煤球
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前,妈妈仍在北京教育局一个小学教唱歌。而文化大革一开始,她就被小学校打成大叛徒,每天被学生架着“喷气式”挨着教室批斗,劳动改造-做全校冬天取暖用的煤球,每天长时间弯着腰摇煤球,我只记得每天我还没起牀妈妈已经走了,晚上该睡觉了妈妈还没回来。从那以后母亲的骼膊再也抬不过头。逢年过节还不让回家,由学生在学校给专政起来。
爸爸成了反革命 妈妈要自杀
文革时我才9岁,忽然有一天,从小就教育我“要热爱共产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全家”的在军队做政治工作的父亲,突然成了反党分子,打倒他的大标语就写在院内的主要大马路上,无论去食堂吃饭还是去上学都要从上面踩过。每天家家户户都能听到大喇叭整天响着批判爸爸的罪状。
有一天,晚上很晚了,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非常着急,因那时三天两头听说谁畏罪自杀了、谁跳楼了等等。过了12点还不见爸爸的踪影,妈妈终于承受不住了,一个人跑上阳台。我们几个小孩吓坏了(我的妹妹才5岁),一起哭着将妈妈拉回来。妈妈哭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有我们,她是不想再活下去的。(我们那时不知道,妈妈已在她工作的小学校被打成了大叛徒。每天也在挨斗)好在第二天爸爸回来了。
群众监督 殃及子女
只记得从那时起,被扒去了领章帽徽的爸爸每天由小战士押送上班写认罪材料。爸爸被要求每天五点钟就去军队大院里的集体宿舍楼打扫公用厕所。造反派的头也就是我爸以前的部下想住我家的房子(文革前新盖的校官楼),就以担心我爸跳楼自杀为由将他家的房子与我家对调,他们全家四口住进了我们的四居室,我们一家八口住进了筒子楼里他们的两间房子,厕所、厨房是十几家公用的,说这样便于群众监督。这以后我们家的门,真的会被负有监视我们责任的邻居们随意推开,看看我们有没有在家烧“黑材料”。我所在的小学因是子弟小学,所以老师对我这个班主席以需要和反党分子的父亲划清界限为由撤了职。1969年我二姐中学毕业,被分配去内蒙建设兵团,爸爸单位的人对妈妈说这是党组织对我们家的照顾,要不然会让她去黑龙江插队。送二姐走的那天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当时火车站上黑压压站满了送站的家长及亲属,当火车启动时站台上一片恸哭,这对我是一个非常强烈的刺激。当时我12岁,我脑子中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革命让人们这么痛苦?让她离去后,我们全家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三年。记得有一次父亲在搬运水缸的劳动中,不慎将缸掉在地上摔裂了,被说成阶级斗争新动向,被大会小会批判。
姥姥被活活打死 妈妈不做声
记不得是1997年还是1998年清理阶级队伍开始了。大院里的喇叭整天广播,谁谁谁家里有出身不好的或成份不好的老人,要求限期离开。我们全家紧张极了,因我的姥姥出身地主。终于有一天在广播中听到了我父亲的名字,称他的岳母必须在三天之内离开军队大院。我只记得我的父母很害怕,因那时已听说红卫兵在到处打人。但是,在那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将我的姥姥送上火车让他回老家。
只记得后来的一天半夜我被声音吵醒,只见妈妈在台灯下抽泣,并在用剪刀剪着什么。我偷偷睁大眼看了看,原来是我姥姥的照片。第二天我在我们家的影集里再也见不到我姥姥的影子了。但我的母亲什么都没对我们说。我当时只以为那是她为了和姥姥划清界限而采取的行动。
文革后期的一个晚上我被吵醒了,听到了妈妈与从外地来我家住的老战友的对话。妈妈非常冷静的在向她讲述我姥姥如何在回老家的途中被红卫兵在火车上打死的。60多岁的老人被确认是地主出身后,因我姥姥的脾气倔强,可能态度惹恼了红卫兵,她立即被拉下火车,推了个阴阳头,被皮带抽着游街,最后让她在地上爬。受尽羞辱直至被打死。
宣传教育使我不喜欢姥姥
妈妈对她的战友说:这些我从没有和孩子们说过,他们都不知道。我怕他们知道了会对革命不理解,出去对文化大革命产生抵触,会惹事。听到这我被震惊了。说心里话,我从小就非常不喜欢我的姥姥,因她总是让我给她捶背捶腿,还总是批评我懒。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知道她出身地主,我就把她和我在电影、书中看的地主婆联系起来了,妈妈也总说姥姥出生在剥削阶级家庭在她的身上有着剥削阶级的烙印。那敢有什么感情呢?有没产生阶级仇恨就不错了。但这消息我还是被震惊了,我的心还是颤抖了。姥姥被红卫兵打死了?!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可怕!从那以后我真的对一切革命行动有了一种本能的抵触。
还有亲人自杀、被杀
母亲有个亲叔叔,在反右的时候被打成右派,跳楼自杀了,留下他当医生的妻子自己带着三个孩子。
我爸爸有个叔叔在国民党当兵,国民党在大陆失败后,他就回家了。因为知道我父亲在解放军里,他就留了一把小手枪,想回家送给我的父亲。在后来的镇反运动时他害怕了,他把枪扔了,结果还是死了。是自杀还是被镇压就不太清楚了。
苦难过后又感激共产党
我的问题是,我的父母在经历了这种种的苦难之后,他们居然没有仇恨,他们仍然热爱共产党。我母亲的历史问题,在胡耀邦当政时得到了解决,给她恢复了党籍,她老人家还高高兴兴地去补交党费。我十年前出国后,看到和听到了太多与我们所受教育宣传不相符的事实,我想让他们也知道,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看不听,只一味地告诉我:他们热爱党、爱共产主义。无论党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不都改正了吗?在文革后平反恢复父亲还升了官,离休后有了房有了车就更感激共产党了,全然忘了自己所受的苦难。
以前我只是觉得是共产党无能才总让百姓受苦。现在才知道原来共产党是如此之邪恶,从我家的经历就能看出不仅给人民造成苦难,还能让受苦难的人们继续拥护它,将人性中最基本的情感:爱、憎扭曲了,颠倒了。大纪元网站的评共产党的文章真是写的太好了,我一定要让我的在国内的父母看一看,希望他们能从恶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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