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亲是五十年代初期随部队进疆的,随后与部队一起就地转业,进入了也就是后来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从小我就是听着他们讲他们的艰苦创业史长大的。我清楚的记得,他们是怎样的跟我们讲他们住在地窝子的(一种一半建在地下的简易房屋,为了防寒)种种笑话,讲他们如何在数九寒天靠背石块建起了红雁池水库、乌拉泊水库、乌鲁木齐河等等最基础的设施,讲他们刚来乌鲁木齐时,乌鲁木齐仅有的那栋简易二层小楼,记得他们讲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声与自豪。我们就是在以他们为荣、以他们为豪的环境中长大的。
那时候,他们正是青壮年,一辈子任劳任怨,勤奋工作,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健康、以及他们远在内地的父母都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去了,他们奉献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现在,他们老了,靠着他们微薄的退休金过着非常俭朴的生活,我们姐弟几个给他们的一点补贴,他们很少动用。看着他们近乎吝啬的用水、用电、用煤气,就说他们几句,平时吃的是粗茶淡饭,等我们回家时就做一桌丰盛一些的饭菜,我们说得时候,他们说改,但我知道,他们依旧如此。闲聊时,母亲曾经说过,他们年龄大啦,不想给我们增添麻烦,听见这样的话,我就揪心的难受。是的,疾病正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们的机体。近几年来,因为疾病我的父母相继住过多次医院,尽管有医保,医保所不能报销的部分也是他们那微薄的退休金所不能承受的,仅今年我父亲住了几次医院,个人承担的住院费几乎是他们两人一年收入的总和(他们个人的退休金仅五、六百元),我们给他们补贴的时候,他们总是感觉不安。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也不易,我们姐弟三个有两个原来的企业解体了,现都是另谋职业的工薪阶层。
比起我的一些一起长大的同学和朋友,我们家的情况相对还算好,因为我们姐弟几个毕竟还有工作,不需要吃父母的,甚至还可以资助父母一些。但是,在看着父母过着如此简朴的生活、在父母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的时候,我就不敢理直气壮的说:“没关系,你们的一切费用我包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觉我很无能,也很无奈。
父亲和母亲都非常要强,年轻的时候,都很小都入了党,多次被评为各级劳模及先进生产工作者。我现在在外地工作,暑假回家探亲的时候,听母亲说起一件事;前两年,通知说凡曾经获得过自治区级劳模的人员均可长一级工资,但是必须拿劳模证,才能长这一级工资。母亲五十年代曾经获得过自治区劳动模范,但是时间太久,证书找不到了。母亲奔波了很久也未拿到这一级工资,直到今年3.月份,一个偶然的事件,母亲的一个老同事看到了她的档案,档案中有记载,告诉了妈妈,妈妈去找了现在管离、退休的劳资部门(原先的单位已解体),妈妈说那位同志满负责查了档案后,帮妈妈补办了工资一事,但前几年的不能补,从五月份开始发起。听妈妈说完此事,我心口堵得难受,一级工资才35元钱,可母亲拿的那个艰难,50年代的自治区劳模是用什么换来的?我想那个年代过来得人都知道。母亲他们工作的时间与国家规定的离休时间只差1-2年时间,而养老金只是离休人员的一半,离休人员的医保是100%,这对于他们那个年龄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起码他们没有心理上的负担。但现在他们不愿意拖累儿女,,还得省吃俭用积攒一点养老金用来治病。唉,我得父亲母亲……。
父亲和母亲老了,当年他们远离父母、远离亲人、远离故土来到这遥远的边疆,屯垦戍边,建设边疆。当年荒芜的戈壁,现在变成了片片绿洲;贫瘠的小镇,现在变成了现代化的大都市。可他们呢?当我们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们是沉默的,以至于我们在他们面前也不愿多说,以免更加刺激他们饱经磨难的心灵。
此时,我更加觉得我很无能、也很无奈,我只能尽我微薄的力量来帮助他们,但对于他们心灵的伤痛,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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