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南京,9月10日上午11点30分,一个年约35岁的男子从长江大桥北堡附近桥面上跃下身亡。下午3点,长江大桥南堡边上,又有一眼泪涟涟而神情恍惚的女子,攀越桥的护栏企图跳江,距其不远的一位先生见状,疾步上前,拽住她的骼膊。此女子在四天前的下午,曾从大桥上跳下,被执勤民警救回一命。据悉,她因怀疑先生有外遇而走上绝路。
这一天,正是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自杀预防协会定下的第一个"世界预防自杀日"。
南京铁路公安处长江大桥派出所警官曾繁宁透露,今年仅长江大桥派出所出警的、有明确记录的自杀者已有44人,其中救回的有34人,10人死亡。这还不包括水上公安分局和浦口、下关警方的出警记录。
南京长江大桥成了自杀高发地点。据不完全统计,大桥自1968年建成至今,35年来已至少有1000多人跳江自杀。曾警官打开厚厚一摞救助自杀者的出警记录:8月14日晚,一男子在长江大桥正桥西侧纵身跳江,经多方寻找未能找到;8月10日晚,一女子两次翻越大桥护栏,欲跳江自杀,幸被护桥武警救下,;7月27日,一女子到长江大桥轻生,因惦记最近刚满周岁的儿子,于是拨通她先生手机"话别",其先生旋即报警,此女子获救;7月15日凌晨,一女子两度从大桥上跳江,都被武警跨栏救获;7月4日,一男性民工因讨不到工资,绝望中要跳江自杀,被警方救下……
长期来,中国大陆一般不公布自杀这方面的统计数字。今年,国家卫生部在"世界预防自杀日"来临之际,曝出一串惊人数字:中国大陆每年约有28.7万人自杀死亡,此外,还有约200万人自杀未遂,自杀已成为中国大陆人群中第五位死因。
其实,早在10年前,即1993年,世界卫生组织和中国国家卫生部,在北京联合召开一次研讨会,会上,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报告说,中国大陆的自杀率为每10万人中22.2人,中国已经成为高自杀率国家。
不知道中国大陆是否有一门"自杀学"学科。自杀是有行为意志和行为能力的人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一种方式,尽管原因各各不同,人的死亡方式可以跟人的生存方式一样值得研究。
天津医科大学精神医学教研室主任李振涛教授认为,现阶段主要是三种人群的自杀需特别重视。一是老年人,在中国大陆自杀人群中,老年人自杀踞第四位,困于老、贫、病、孤独,加上老人脑部的变化,容易产生轻生念头;二是青少年,自杀已成为中国大陆这一人群首位死因,青春期后期和假成人期,情感往往波动起伏,而心理素质又不高,容易诱发自杀;三是经济条件、社会角色急剧下降的人群。
江苏省南京玄武区邓府巷同庆里28号住户翁彪,不满当局借助地方恶势力恐吓住户,强制拆除住房,在无处申诉下,8月22日在拆迁办公室自焚身亡,以示抗议。9月15日,安徽省青阳县农民朱正亮,在北京天安门广场自焚,幸获抢救。他的极端行为同样出于无奈,当局出动百多人强制拆迁他的住房,新建的房屋成了一片废墟,而祖上传下的七件古董也被砸碎,其母被打得浑身是血,断了生计的朱正亮夫妇五次到安徽省会城市合肥上访,却没有丝毫结果,于是暗自进京,欲以死表明自己的悲愤。
生命,每个人都拥有,但仅仅一次。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死的时间。翁彪和朱正亮的自焚,知道死亡的时间,这无疑令人可怕。北京精神病学专家坚称,大部分自杀身亡者,在其自杀的当时,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更多的社会学家则相信,有意识地自我毁灭,必定纠集着诸多复杂因素。
善待生命,似乎永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唯有鲜血才能令生活如此浓艳。当你觉得四周那么冷酷,当你觉得无丝毫正义可言,当你觉得有些人为了自己那么不可思议的卑鄙,而你无法无力去抗争去申辩去逃避,于是,你真想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当你抖落身上的尘屑从生命的沮丧中走出来,回首时,会惊悟,人有时真太懦弱太认真太胡涂。难道真的无法可想了吗?难道只有用生命最终来证明你的尊严与人格吗?
一个不相识的人死去了。另一个不相识的人很悲哀,说一些关于生命的心里话。明知一切都晚了,都迟了,说了也没能听见,但仍然想说:
--保护生命,应该成为政府最迫切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