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彤一案恐怕是牵涉八九民运最敏感的个案,也最令中共棘手,掌权者们在决定如何处置他的问题上不得不小心从事。因为鲍彤是“六四”事件中被当局逮捕的职务最高的人,掌握着最高层权力斗争的大量机密,而且对鲍彤的审判,无疑涉及到赵紫阳和当年高层的决策。
曾有消息说,鲍彤被捕后关押在北京北郊的秦城监狱,当与鲍彤一同人狱的其他政治犯待遇都有所改变,唯他例外。他在狱中被单独关押,有四个狱吏轮流看守。与其他政治犯不同,鲍彤不得离狱回家,很长时间也不允许家属探监。
也有消息说,鲍彤每天只能吃窝窝头度日,副食为白菜、萝卜。因为营养不良,鲍彤有很长一段时间心力不支,肠胃病不断恶化,血液中的白血球数量也在减少。
事后,香港《前哨》杂志的一位作者去拜访已获释的鲍彤,问及为何一直不获准提前假释或保外就医,鲍彤摊摊手说:“我不值钱嘛!没有人把我拿来做交易,我也不想像黑奴一般被人买卖。”
但是,鲍彤说在狱中并没有受到肉体上的折磨,“只有精神上的,没有肉体上的折磨。我在监狱里边他们给我住的房子是好的,吃的饭是好的,医疗条件是好的。我想很可能即使在监狱里边也并不是人人平等的。大概他们对我还有点优待吧,不过这个优待我觉得很不安。”
鲍彤是武侠小说名家金庸的热心读者急开玩笑说要成立“金学会“所以在密友间有“鲍大侠”外号。在狱中,他倒真是有“大侠”之气。在监狱中.一直坚持练瑜伽功,坚持练习他所喜爱的书法,现在他基本能够做到左右手书写同样流利,他还一直研读他喜爱的龚自珍诗选、坚持自学英文。
平均三天,鲍彤就被狱方提审一次,但他拒不承认加予他的种种“罪名”。
审问者说有大量证据,鲍彤嗤之以鼻。他说:“我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没有违反党纪或者国法,为什么要我作检查?”
鲍彤的妻子蒋宗曹,原在中共中央编译局某局任副局长,曾写信给邓小平和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指责北京市市长陈希同诬陷她的丈夫。
鲍彤的儿子鲍朴(在美国留学)和女儿鲍简(在北京某公司工作)也大胆地要求当局对非法拘禁他们的父亲作出解释,并呼吁当局调查是否滥用了权力。
这一切并没有改变中共新权贵要整肃鲍彤的决定。鲍彤被捕三年之后,被判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指责陈希同诬陷他泄露机密
尽管如此,经受了多年政治惊涛骇浪的鲍彤没有被摧毁。当一九九八年五月他获得自由之后,便开始放言无忌地抨击中共,甚至直指邓小平、江泽民、李鹏。
鲍彤目前每天在家主要是读书、打太极拳锻炼身体,所以身体状况比出狱时有了明显的好转。“我仍以我是一个中共党员为傲”,但他认为,“中国共产党做了许多傻事”。
在被问到当年被秘密逮捕监禁的原因,鲍彤对西方记者说,“一直到现在,他们对我说的理由,没有一条有事实依据。正因为如此,北京中级人民法院对我的判决,我表示不服。这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二 级法院驳回了我的上诉。我不能再上诉,就不上诉了。”
鲍彤指责陈希同诬陷他泄露机密,“我想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一九八九年六月底,国务院,也就是中国最高行政机关,向中国的最高权力机构的常设委员会,也就是人大常委会做的报告当中提到的,报告据说是陈希同代表国务院作的。”
“但我不是因为陈希同如今如何如何,我就怎么怎么样,我就事论事”报告说,我向学生泄漏了北京即将戒严的机密,但这事根本不存在。之所以不存在,最雄辩的证明是二年后,一九九二年七月,北京中级法院对我审判的时候,根本不敢再提到这件事。审判也说我泄密,但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我泄密是泄的即将戒严这样一件事情。要么国务院向人大撒谎,要么法院判决的时候包庇了我。如果国务院不向人大撒谎,那么法院应该在它的判决书当中说,鲍彤泄露了戒严的命令。因此可见,经过两年调查后,即使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也找不出半个证人来证明我向学生泄漏了要戒严的机密。”
“很多人说:六四是鲍彤弄出来的。我不敢贪天之功。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和野心,想把六 四算到自己帐上,我只能说,在六 四这个问题上,我没有起什么作用,非常惭愧。我很想起作用,但没有能起到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