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者招待会上来自中国大陆的,目前生活在美国的吴弘达先生,用他十九年的在中国劳改所的经历揭示了中国劳改制度的本质。 一九五七年中国政府提倡“百花齐放”的时候,二十岁的吴先生说了几句真话,导致了三年的批斗和一直到一九七九年的十九年的劳改。若不是粉碎了四人帮,他得终生带着右派的帽子,待在劳改营。
他的名字即使在曾经与他相识的人中也只是一个逐渐淡化的符号,没有人知道,也许也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受折磨,是否病死,是否已从这世上消失。
在今天的中国人心中,文革中的一切也许随着经济大潮的冲击而淡忘,但历史并不因为人的淡忘而走出它的发展的轨迹。吴先生向我们讲述的他的十九年的被劳改的经历和被洗脑的过程,正在发生在当代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中国人身上。它继续发生在我们周围。
吴先生描述了劳改实施的洗脑过程。
第一步: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说自己是坏人。突然之间所有的人都和共产党站在一起,说你错了。让你觉得你真的错了,因为连父母,爱人都在反对你。
第二步:你必须和共产党站在一起,必须出卖别人。揭发别人将得到 鼓励。 一句谎话重复多了,连说谎话的人都会被自己的谎话骗了。一个人总说自己错了,即使他没错,他也会慢慢觉得自己真的错了。在吴先生看来,这正是共产党专制下的劳改制度的残酷和狡猾的地方。希特勒永远洗不清他的罪名,因为谁也不能原谅他杀害了那么多人,而共产党不夺走人的生命,却夺走人的精神。迫害你还给你洗脑,让你觉得共产党好。多少知识分子在文革中就因为一句话而被无理迫害十几年,但七九年后被释放后 ,大多数人选择了要么为共产党歌功颂德,要么沉默。也许不是他们选择了这样做,而是他们不得不这样。
一个人是弱小的,当他独自一人面对整个的国家机器时,若非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臣服,被同化,洗脑,说别人让他说的,做别人让他做的。对一个政府来 讲,少了一个异议者,或一个反对者,却多了一个歌功颂德者,而且这是一个亲身经历过政府的迫害的歌功颂德者。对一个民族来说,这比千万人被夺取了肉体的生命更残忍 ,可悲。因为一个民族随着时间可以做到在人数上壮大,但如果它的精神被剥夺了,即使它的人数再多,也依然是逝去的民族。 那些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曾经被劳改的几十万,也许是更多的人们中,我们今天还能听到多少人的声音?即使在那些幸运地活下来的人中,又有多少是作为有人的尊严的人幸存下来了?在经过了十一年的沉默后,我们听到了吴先生的声音:“我是幸运的,我幸存了下来。我也是个人,我希望过平静的生活,但我不能选择沉默,因为我不能对那些没有幸存下来的人,和那些还在受苦的人说:对不起,你们运气不佳。” 当吴先生被问到“是什么力量支持您走过这十九年”的时候,他说:“因为我是个人。” 坚守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对一个中国人,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中国人,都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无论一个中国人身在何方,在他面对所有在中国曾经发生过的,
和正在发生的 事情的时候,他都面对着他的作为人,作为中国人的良心。其实何止是中国人,在这地 球上的人谁不是如此呢? 一个别人眼里的勇敢的人,甚至是英雄人物,也许仅仅只是在遵循一些非常简单的原 则。也正因为简单才纯粹,有力量,才持久。吴先生仅仅是根据自己的经历把中国劳改 制度的真相公诸于众,仅仅因为他出于纯粹的“人”的本性而不再沉默,而他的良心却成了中国政府把他列入黑名单的“理由”。
历史在中国重演。法轮功学员在江泽民政府的如此残酷的镇压下,居然两年半没有倒下 ,还有无数的法轮功学员坚持自己的信仰。纵观他们两年半的上访提出的条件,发表的公开信,就是一句话:还法轮功清白。说到底就是:还我们修炼真善忍的权力。而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真善忍三个字,多少国内的法轮功学员被劳教,以致被迫害至死。多少国外的法轮功学员被拒绝回到自己的祖国,连父母病危都不能回国尽子女的孝道。 当加拿大籍法轮功人士六十多岁的张昆仑教授回顾其在中国的三个月的被关押,洗脑的经历,不禁老泪纵横。他,一个六十多岁的文人被强迫几天几夜不睡觉,被打倒在地,遍体鳞伤。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被灌输诬陷法轮功的录像,以致于当警察让他签名保证不再炼法轮功时,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在头脑不清的情况下做了违背他本心的事。而当张教授在加拿大以自由之身郑重声明他在中国被关押时洗脑下所说所写作废时,中国政府竟扬扬得意地把本来是迫害的罪证的保证书当作控告张教授出尔反尔的“罪证”。
吴先生,张教授,以及所有因为人的尊严而无法沉默的人,他们不是英雄,他们也许曾生活在你我身边,也许就是你住过的家属大院的伯伯,也许是曾天天在食堂里买饭时见到的阿姨,他们曾经是浩瀚人海中默默无闻,普普通通的一员。他们也是受过迫害的千 千万万中国人中的一个。只是他们在强权让他们在良心和个人利益之间选择时,他们以他们心中简单而纯正的信念选择了良心。经过了风风雨雨,他们没有了开始的仿惶,愤 怒,多了理性和理解,学会了平静而坚定地作一个人。现实让他们看清了他们所经历的事情的本质。他们看到所有的人都是这个制度的牺牲品,包括那些受了迫害还为迫害者歌功颂德的人,那些沉默的人,那些无动于衷的人,那些迫害他们的人,
在他们受难时背叛他们的亲人,曾给他们带来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的人。。。。
他们可以原谅这些同是受害者的人,但不能原谅这个制度的邪恶。劳改系统是专制统治的基石,在德国它叫集中营,在前苏联它叫古拉格。右派曾被劳改,直到被改造成 ‘新社会的人’。基督徒,民主人士,新疆人,西藏人被劳改,现在是法轮功。”吴先生接着说:“我所想看到的不是一个,两个人从劳改营里被放出来,我想看到的是这个劳改制度的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