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义是人类的顽屙,它或许正象腐败、病毒、自私一样永远不会消失,但是不能等到恐怖主义得以广泛传播甚至具有强大的表演能力时,我们才不得不对它作出有力的反弹。无论就义理还是历史事实来看,专制社会都是恐怖主义发酵的最佳环境,专制政权甚至可能会成为恐怖主义组织的直接保护者,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对亲密兄弟。只要这个世界上专制一天不消除,恐怖主义也就一天不会消亡。当然并不是说,只要专制消除了,恐怖主义就不存在了,反对恐怖主义是人类长期的共同的责任,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消除专制更是人类共同的责任,每一个人的责任。而直接或间接受到肉体与心灵伤害的人们仍然没有重视专制政权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安全威胁。专制政权正是国际社会动荡的根本、仇恨的发源地。
专制与恐怖主义的本质都是极端个人主义,这种极端个人主义不允许他人或他集团违背自己的意志,损害自己的利益。专制以政权的形式为代表,恐怖主义以团体的形式为代表,前者是一级社会,后者是二级社会,但是专制统治集团就是戴着国家利益面具的"合法"恐怖主义组织,恐怖主义组织的内在秩序就是靠专制来维持的,两者都不敢透明面对文明秩序与民众,虽然它们有时会进行公然挑战。它们还会利用、强化、隔离世界上存在的贫困、不平等、差距,拒绝沟通、对话与帮助。
专制政权既是接纳外部恐怖主义者的避风港,也是产生内部恐怖主义者的土壤。专制必然产生社会压力、反抗与仇恨,绝大部分的专制政权产生贫困、暴力、绝望,在面对文明世界的指责、压力以及民众的反抗时,专制政权与恐怖主义组织都有着一套堂而皇之的说辞,并且足以引起一部分人的同情与支持。专制政权往往和恐怖主义组织相互利用、勾结,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文明与自由。专制政权希望甚至支持恐怖主义组织对文明世界、民主制度发起挑战,除了满足自己阴暗的心理,还可以转移国际社会的注意力,甚至因此得到一点经济或政治上的要挟下的"回报"。
专制政权与恐怖主义组织都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它们同样依靠利益诱惑,相对来说,前者更强调现世诱惑与物质诱惑,后者主要强调来世诱惑或精神利益的诱惑。诱惑与被诱惑本身都无可厚非,但如果强加于人甚至以牺牲别人的生命、自由来满足自己的利益那就会得到历史与真理的批判、惩罚。同时,为了让自己不可告人的利益得到满足,它们对内对外都实行欺骗、禁锢的手段,而在这一点上专制政权比恐怖主义组织有过之而无不及。部分恐怖主义组织出于狭隘的社会理想、宗教理想为了捍卫其"真理"而部分真实地宣传自己,而专制政权则几乎完全是出于特殊利益而顽固坚守、过一日是一日,多得一些是一些,以民众作盾牌。专制政权给社会带来的动荡、对生命与心灵的戕害比恐怖主义组织无论是规模上还是深度上都远远超过。
而专制政权比恐怖主义组织有着更强的支撑力,因为专制政权能够利用整个国家的资源和主权的名义、民族的情感来对抗内外的压力,实现自己的政权恐怖主义行为,恐怖主义组织则缺少这幺一个有利的保护罩。所以说,专制政权才是更大、更不容易被识破、瓦解的恐怖主义组织,但是作为一个组织形态一旦被瓦解后,它几乎很难再卷土重来,恐怖主义则有着更深的根源。在操作上瓦解专制政权比瓦解恐怖主义组织或许更难些,但是成本更合算。国际社会直到恐怖主义者制造的大悲剧后才似乎有点猛然幡悟。
从"人权高于主权"的1999年处理地区冲突、民族冲突时的提出、践行,到安南及联合国安理会获得2000年诺贝尔和平奖后的再次强调并有可能成为将来处理暴力冲突、镇压人权的国际法精神,我们可以肯定专制政权在今后的十年里将更加举步唯艰。在全世界范围,除了废除专制制度,更要长时间地消除专制思想及这种思想和前制度带给人们的人格影响。反恐怖,不仅是国家的义务,也是公民的义务,反专制,也不仅是消除专制政权,同时要坚持反专制思想,反自己身上的专制性格和痕迹,从自己做起,让每一个自己都充满爱、怜悯、勇气和宽容的精神。而所谓的爱、怜悯、勇气和宽容的精神如果不直面专制统治,那只能是微弱的,或根本就是一种假像。
(二零零一年十二月)
《议报》
(林辉 1/7/2002 2:26)